叶初雨上前一看，一个三四岁大的男孩正蜷在缸底，脸色发青，拳头攥得紧紧的。【网首发】
她试探着用手指探了探鼻息，十分微弱。
“赶紧抱出来。”她指挥着钱孟瑾，“这可能是这家里唯一活下来的了。”
“什么？”钱孟瑾张大嘴巴，手指微微颤抖着往里面指去，“你是说--”
叶初雨点头，“胡师傅一家全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钱孟瑾那股兴奋劲儿已经不见了，他喃喃自语着，又猛地看向叶初雨，“那现在要不要报官？”
叶初雨原本还在犹豫，这回却直接摇了摇头，“对方下手十分利落，显然是有备而来。房间里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证明他们不是为财。”
胡师傅不过是个银匠，无权无势，却能遇上这么专业的杀手，这恐怕不是京兆尹能查出来的了。
而且叶初雨还不想把这个孩子交到衙门去，她要先问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
“不对啊。”钱孟瑾却突然抓住了她话里的一个漏洞，抬手往门口一指，“你说对方下手利落，那这一摊多出来的血是怎么回事？”
叶初雨被他问得一怔，不由苦笑，“我又不是仵作，只能看到一些表象，这么专业的问题，当然要找专业人士来了。”
“那我派人去找梅少羽？”钱孟瑾知道她一向是拿这个神医当仵作来用的。
叶初雨摇头，“让燕灵来就可以了。”
梅少羽和她是朋友，可这件命案可能与杨家有关，她还是不要把他扯进来的好。
燕灵接受过燕羽卫的训练，应该会对这些更精通。
钱孟瑾将失去意识的男孩抱了出来，和叶初雨大眼瞪小眼地站在门口，“现在怎么办？”
叶初雨只给他一个字：“等。”
他们俩根本没想到这件事到现在为止居然牵涉到了人命，让事情的真相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燕灵被钱孟瑾的车夫从相府接过来时也吓了一跳，“小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怎么会跑到这个死了一屋子人的地方？
叶初雨简单把自己和钱孟瑾这一天的行程说了一遍，“……我们按照宝庆银掌柜给的地址过来，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情况了。”
她又指了指钱孟瑾身旁那个男孩，“这孩子应该就是胡师傅的孙子了，你能不能想办法让他醒过来？”
燕灵走上前先扶起男孩的头部，在他后脑摸索检查了一遍，“没有外伤，那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或惊吓……”
她回头，“钱公子，借你的香囊一用。”
燕灵将钱孟瑾腰间佩的香囊毫不客气地拆开，将里面的香料碾碎，又举着火折子在上面来回熏了几圈，将上升的烟气扇向男孩的脸，紧接着在他手臂，脖颈，额头和人中几个地方用力按下去。
叶初雨和钱孟瑾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燕灵用这种奇奇怪怪的办法忙活着，终于听见了一丝微弱的咳嗽声。
男孩缓缓睁开了眼睛，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用力胡乱挥动着双手，想要从燕灵身旁逃开，嘴里还尖叫着无意义的音节，整个陷入发狂的状态。
燕灵努力不让自己被他抓到或踢到，死死抱住他的身子，制住他的手脚，“小姐，他虽然醒过来了，但现在意识未必是清醒的。”
叶初雨试探着走近，“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回答她的依然是凄厉的尖叫和哭喊。
钱孟瑾皱着眉头把她拉回来，“别问了，这孩子……怪可怜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叶初雨何尝不同情这个骤然遭遇意外的幼童，“除了他，其他人都已经死了啊。”
“还是再检查一遍尸体吧。”钱孟瑾后退一步，“你不是说，对方的手法很干净利落吗。那就让燕灵进去看看，总能找到其他线索的。”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条锦帕，想要擦掉男孩脸上的涕泪和灰尘。
他相貌本就生得偏秀丽，又不像燕灵和叶初雨，是真的动过刀剑杀过人的--小孩子似乎对这种气质很敏感，他对钱孟瑾的抗拒要比对她们更小一点。
见男孩似乎哭得累了，平静下来了，钱孟瑾从燕灵手中把他抱了过来，男孩果然没有反抗，只把头埋在他肩膀上。
钱孟瑾朝她们两个点点头，“我先带他回马车上，你们检查过了就来找我。”
燕灵见他笨拙地抱着孩子往外走，若有所思的道：“小姐，钱公子很喜欢小孩子？”
“大概是他比较善良。”叶初雨微扬唇角，“明明怕得要命，还陪我在这里坚持了这么久，也算不容易了--我们进去吧。”
燕灵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对尸体各处伤口的检查都十分老练，全程连表情都没有变动过半分。
“我认识一个人。”叶初雨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她的那个医生朋友，“她在给尸体做检查的时候也是你这副表情。”
“小姐什么时候接触过这样的人了？”燕灵不解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我和大哥会的这些，都是师父当初请大理寺最有经验的仵作来教的，不过那人前几年就过世了。”
“……没什么。”叶初雨意兴索然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那个对医学有着狂热爱好的好友，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啊……
燕灵彻底检查过尸体后站起身，去厨房用草木灰给双手做了简单清理，这才对叶初雨道：“对方手法很专业，这四人身上的伤口全都是致命伤，或者心口或者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