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婆婆这一昏迷就是三天。
等再度清醒时,她生下的那个孩子,已是给埋到了村后的荒山里。
死胎不祥,村里的规矩都是当天就要赶紧埋到荒郊野外去,所以那可怜的孩子一被判成了死胎,就让他亲爹给埋了。
鲁婆婆当然不肯相信丁氏说的话,先前她都能感觉到那孩子在肚子里头的动静,一会伸出个小拳头,一会又踢一小脚,是个活泼好动的娃,怎么可能是死胎?
可是当时在场的人只有大伯子两口,而弟妹生孩子,大伯子当然要回避,顶多就是去厨房里头帮忙烧点水,那在鲁婆婆身边的就只有丁氏一个人。
假如丁氏说谎,甚至还做了些什么的话……当时是没人能阻止的。
鲁婆婆心中怀疑,可那丁氏指天咒日,说自己是好心被雷劈,帮了人还要不落好。
那老二也是个傻的,只相信自己哥嫂不会做出坑害子嗣的事来,前几回喝酒,老大还拍着老二的肩膀,直说咱家的根儿,就全靠你们两口子了,老大家那些房子地,将来都是要交给亲侄子的……如此殷切期盼的大哥大嫂,能在背后使坏?
都是寻常村里人,就算有个鸡毛蒜皮的小吵闹,也断不至于敢动手害死一条人命啊?
更何况,当时他也瞧了,那孩子的确是没了气息,小身子摸着都冷了……虽然也伤心也难过,可孩子没了,大人的日子也要过啊,总不能连个证据都没有,就平白把亲大哥一家当仇人不是?
鲁婆婆的确只是心中怀疑,没有证据,她只能看着那丁氏摆出一付劳苦功高受委屈的架势在眼前晃来晃去。
如此又过了一年,一日鲁婆婆有事回村里,碰上同村的媳妇,有那跟鲁婆婆交好的,就偷偷告诉鲁婆婆,在鲁婆婆生产的前一个月,老大夫妻俩个那可是动手打架来着。
打架的原因么,听着他们家邻居说,好象就是过继的事。
丁氏的娘家穷,兄弟好几个,兄弟们又生了不少小崽子,而且最近才生养了一个小子,人口多得快要养活不起了,丁氏就想从娘家抱回来当成自己孩子养,反正也是她的亲侄子啊。
可老大不干了,这丁氏的亲侄子,可跟他有半点血亲嘛?
老大说了,等老二家的孩子多了,就从老二家过继一个,要是老二家的孩子也只有一个,那将来他们家的家业也都是小侄子的,让丁氏少打算盘。
于是两口子就狠狠地打了一架,最后闹得老大指着丁氏的鼻子重提休妻,说若不是看在死去的儿子面上,早就休了这婆娘了,后来还是村里人来调解,两人这才消停了。
丁氏经了这事倒是又乖觉了一阵,干活也勤快了,对男人也问长问短伺候得周到了,老大也就不再提休妻这事,同时也打定了主意,将来要靠老二家的孩子。
等鲁氏生产过后,丁氏回了村,村上人都见着原本总是阴阳怪气的丁氏脸上露出了艳阳天,和捡了钱一样乐呵呵的。
有一回丁氏的娘家弟媳妇过来,两个躲在房后的茅房里,嘁嘁喳喳的不知道嘀咕什么,不过据无意间路过的村里媳妇们讲,似乎是说什么孩子,什么活该,她没有儿子,大家都别想有之类的。
虽然农家人养孩子多粗放,可再粗放,那也是自家亲生的娃,平时大人之间吵吵嘴,斗斗气之类的也就罢了,若是把黑手伸到小娃儿身上,那可是要犯众怒的。
流言在村里散布开来,家里有小娃的都把丁氏列为拒绝往来户,略大点的孩子们也被大人教过,见了丁氏要远远躲开。
而更加让人们更觉得邪性的,是丁氏娘家刚出生没多久的小侄子也夭折了。算起来,就在鲁氏的孩子夭折没几天之后。
鲁氏听说了这些,原本暂且被压制的愤怒怀疑瞬间爆发了。
不是没有证据么,那她就去寻去!
鲁氏拿出自己多年积攒下的银钱,托人四处打听,调查丁氏那段时间前后都接触过什么人,又逼着男人带她到埋孩子的地方去找尸骨。
结果在老二埋孩子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尸骨,倒是寻到了包裹孩子的一片带血的旧布,证明老二没有找错地方。
而鲁氏托的那些人,也打听回来,说丁氏那段时日,是跟个镇上姓麻的神婆总凑在一处,那麻神婆业务多样,说媒跳神接生卖药,她都能插上一脚。
只不过,说媒说的是冥婚,跳神请的是黄大仙,接生接的是不足月就要弄掉的,俗称打胎,卖药么,则是助兴快活的小药丸……总之,谈笑有**,来往无好人,可谓名声远扬。
花了大价钱之后,那麻神婆终于吐了口,说丁氏那会是花了一吊大钱,跟她买了那一闻就能迷晕人的药,当时只说是男人喝酒撒酒疯打老婆,所以买了这个,等他撒酒疯的时候就抛出来让他闻上一闻就消停了。
麻神婆只图赚钱,哪里管她究竟做什么用,反正也不是□□,吃不了官司。
鲁婆婆得知了这些,顿时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直接就要老二回去寻丁氏,问个清楚。
两口子回村,上门去质问,那丁氏自然是喊冤叫屈,矢口否认,直说那mí_yào是替朋友买的,根本就没往家拿……
鲁婆婆那时已是愤怒已极,直接冲进了丁氏的房间,将丁氏的箱笼砸开,果然,寻到了那麻神婆说的mí_yào。
到了此时,她是完全相信了,当时她的孩子,就是被丁氏给迷晕了过去,却说是个死孩子,活生生地让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