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瞧?难道我这样子还能走的过去吗?”白希暮冷笑了一声,道:“左右他们心里也没我这个人,我去看与不看又有什么相干。”
吴柳闻言唬的低着头,半晌不知该说什么。心中想的却是:谁敢叫您一个伤患自个儿走过去啊,那不是还有下人可以抬着去的么。
其实当日白希暮被安陆侯亲手杖责时,他远远地看见了,亲眼看到生父竟发那样的狠心将白希暮打的卧床不起,真真是个外人瞧着也会心寒的,何况是白希暮本人。
他当日瞧见了立马悄悄跑了,没敢如那些人一样留下看热闹。如此才躲过一劫没被撵了出去,实则也是庆幸,谁知刚庆幸不过两日,就被安排了现在这个差事,成了三少爷身边的亲随。
所谓亲随,一定该是最信任的人。可是他们主仆两人才刚接触,熟悉尚且不能,何谈亲近?吴柳只想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兢兢业业的也就是了,三少爷如何看待他,却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白希暮盯着话本半晌,这一出戏无非是俗套的才子佳人,他却能将那佳人联想成齐妙的模样,只要这样想着,便已觉得心内悸动不已,恨不能一气走进书里去,在那里就能与齐妙抛开世俗的绑缚双宿双飞了。
感觉身旁吴柳还傻戳在那里,白希暮不耐烦的抬头:“还有事?”
“没事。只是奴才想,您往后还是要与侯爷好生搞好关系才好。那边儿二爷受了皇上的青睐,新封了大官,后头有二皇子要好,还有万贵妃这个义母撑腰,恕奴才说一句僭越了的话,其实二爷到底是不是受侯爷的喜欢,着实不打紧的,只要他身子渐好,日后发展大着……”您却只能依靠侯府。若不与侯爷的关系弄妥帖了,将来又不能承爵,未来可该如何呢?
吴柳的声音最后落在喉间,可是他的意思白希暮已经听明白了,且他对白希云的称呼不是“世子爷”,而是“二爷”,便说明了这奴才的心是在他的身上,若不是真的在他身上,没有那等忠诚之心,至少说明这人是个聪明会说话的。
白希暮就禁不住多打量了他两眼。发现此人不过十七八岁模样,生的十分平凡的一张脸,是那种扎进人堆里就分辨不出来的。
不过他有一双十分机灵的眼,眉目上瞧着便觉得此人是个很聪明的。
见白希暮打量自己,吴柳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忙恭谨的垂下头。
白希暮想了半晌方道:“既如此,扶我起来吧,叫他们预备轿子。”
“是。”见主子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吴柳欢喜的什么似的,忙兴冲冲的去预备,不多时就将肩轝预备妥当,还体贴的在上头铺设了厚实柔软的坐褥,仔细扶着白希暮挪上了肩轝,由四个粗壮的婆抬着往内宅里头去。
一路上白希暮都在想着待会儿见了老太君那里的混乱该如何处置,又想起白永春的种种不是,以及他对自己一点点亲情都不顾那狠心的模样,心都已经凉了半截儿,就有些悻悻的。
吴柳像是知道白希暮在想什么似的,因有外人在此处,不好多劝,便也不多言。
不多时,轿子到了锦绣园门前,此处正有两个尚未留头的小丫头子坐在门前台阶儿上低声叽叽咕咕,远远瞧见白希暮来了,忙都站了起来,行礼道:“三少爷安好。”
两个丫头就忙要将门大开,好让轿子进去。
白希暮想了想却道:“我自个儿进去。”
“落轿。”吴柳忙吩咐婆子将肩轝搁下,压了轿子扶着白希暮小心翼翼的上了台阶,又吩咐四个婆子远远的等着。
果然,进了院门,就瞧见老太君屋里的大丫鬟都在姚妈妈的带领下站在靠近大门前的游廊里,垂首听吩咐。就纵然是站着这样远的距离,依旧能听得见堂屋里传来的说话声,正是安陆侯白永春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还伴随有椅子顿在地上的声音。
白希暮蹙着眉。
他想不到这世界上还真有敢得罪太医的。还是这样高声的质问。又不是误诊将人给治死了,哪里值得发这样打的火?也不知安陆侯是怎么想的,今后难道都不想让万贵妃说他们一句好儿了?
想快些走,臀部大腿又疼的厉害,只得快步挪。
姚妈妈瞧见白希暮带着人来了,心里着实松了口气。老太君昏迷,夫人又不管,只看着安陆侯这样闹腾他们都看不过去眼,偏偏曲太医也不肯相让,她真怕矛盾大了惹了什么麻烦,这一院子的人都要被冲动的侯爷带累。
是以他们就只远远地对白希暮屈膝行了礼,并未通传,也未阻拦。
白希暮好容易上了台阶,已疼的额头冒出汗,刚一进门,就正瞧见白永春面色紫涨,指着里屋道:“如今老太君都已经昏过去了,你这庸医还说没事?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能赔补的起我一个母亲吗!”
“侯爷不必吵闹了,论吵架,老夫真的不是对手。侯爷若是真信不过老夫,老夫只好去万贵妃和皇上跟前回话。就说老夫人这病我本有能耐医治的,侯爷却信不过我这庸医!请皇上另外换了人来。”曲太医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手上已在收拾药箱。
白希暮着实看不过去,觉得白永春这样下去不过是自取灭亡,忙赔了笑脸来到近前:“曲太医息怒,咱们也是多年的交情了,这些年来二哥在家里时也多亏了您看着他的脉,家父着实是因孝顺老太君,太过着急了才会这般控制不住,并非有意冒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