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希暮的话,让尚还算好的气氛一下子又变为冰冷。
这件事白永春原不想再提起,终年欺压的人如今没有如他料想中的那样凄惨度日,反倒是自己的情况越发不如从前,这已足够叫人添堵了,卖房子卖地的筹钱度日,最后地却是被白希云给买了。
如果他知道对方是白希云,这笔生意他放着暂且不做,也绝不会落下这等口实叫人说嘴。如此不堪的现实,他恨不能就此遗忘,白希暮居然主动提起!
老太君和张氏都是最了解白永春的。如今见他这般表情,就猜到情况或许不好。
“时哥儿,你别将话说一半,难道这地卖的还出了什么纰漏不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老太君坐起身,半向前倾身灼灼的望着白希暮,今日来连番病灶已将老太君折磨的形销骨立,倒显得一双眼睛大了许多,但眼神也越加叫人难以忍受的锐利。
别开眼苦笑了一声,白希暮摇摇头,道:“我不说了,我也不想说,你们问老爷吧。”说着竟转身拂袖而去。
“三哥哥!”白希澜忙追了出去,临出门还拉上了白希汐。
看这场面就知道事情不妙,难道还留下来遭池鱼之殃不成?
小一辈的跑了出去,姚妈妈便也急忙带着伺候的下人们退下了。
看玩笑,连主子们都跑了,他们还留下窥探老爷的密事吗?!
屋内的人都散去,张氏挑眉瞧着白希暮离开的方向半晌无言,许久才幽幽道:“莫不是老爷卖地的时候遇上了什么人吧。”
遇上什么人,能让白希暮那个模样,只要不是傻子,心里就都有计算。
白永春脸色铁青的死瞪着张氏:“你这是明知故问吗?”
“老爷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随口猜测罢了,老爷若是觉得不想回答,便可以不回答,反正于我们来说,那地卖给谁了都无所谓了。”张氏淡淡的将脸转向别处,疲惫的垂眸,似乎连与白永春多说一句话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老太君瞪了张氏一眼,“事情都已这般了,你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难道是专门为了给我儿添堵的吗?”
就算张氏早已经被他们这一家人给磨的心如死灰,听闻老太君的话,一片死寂的心里依旧翻腾起怒意。
“到这个时候,你还在一味的偏袒护短,慈母多败儿,如果不是有你这样的母亲,老爷又何至于会长成今天这样?老太君年纪大了,难道真的是越来越糊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吗?”
“住口!”白永春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拉开了张氏,手指点着张氏的额头:“你搞清楚身份,你算什么东西,胆敢冲撞我母亲!”
这母子俩,简直够了!
张氏愤然拂开白永春的手指,冷冷的道:“我是什么东西不要紧,要紧的是你是什么东西。难道你现在还看不出吗?若是再不及时收手,白家很有可能就败在你的手里。你如今行事还不知道收敛,还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对的,焉知这些观念不是老太君给你灌输的?我说慈母败儿,难道说错了你们不成?老太君你就不会做噩梦?午夜梦回时,就不怕梦见白家的先祖找你算账?!”
“毒娼妇!“白永春愤怒不已,抡圆巴掌重重的打在张氏脸上,“你要是再这么闹,我就休了你!”
“休了我,休了我,这种话你每天挂在嘴边,你不腻味我都腻!你要是往后不需要我张家的帮衬,哪里还会留我到今日?上次我嫂子来你怎么还客客气气?”
张氏一手捂着巴掌印泛红的脸,眼睛像是失去了神采,可是目光却前所未有的森冷:“白永春,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孬种。跟了你是我到了八辈子的霉运,要是没有你,我的孩子又怎么会做别人的孩子。到东窗事发,你倒是将王八脖子缩起来,将混账名声都叫我给你们家背,白希云倒是成了我善妒争宠而来的,仔细想想,我真替你们羞臊的慌!”
“你还要怎样,随你,但是你再敢动我一根指头,除非你弄死我,否则我就将事情都闹开来,咱们大家活不成!”
丢下狠话,张氏愤然转身,块步离开。
白永春被气的昏头涨脑,指着门口直跳脚,“反了,反了她了,真真是反了……一个个都骑在我头上来,白希云那个混账欺负我,我吃了一肚子的气闷回来,就连这个败家的娼妇都如此!日子根本过不下去了!”
老太君被儿子和儿媳吵架声音烦扰的快要被过气去,此时却惊讶的听见白永春话语之中提到了白希云。
“怎么。白希云怎么欺负你?难道张氏说的不错,你卖地的事还有白希云搀和进来?”老太君锐利晶亮的眼对上了白永春的:“难道说。那地是……”
“您别猜了,咱家的祭田就是白希云买的,他买走了祭田也就罢了,还充好人,没将宗亲们都撵走,随他们继续在那里生活,还说是什么报答养育之恩,我呸!别叫我恶心了!他要是有那个好心,我眼珠子掏出来给他当泡踩!”
大骂一通口干舌燥,白永春给自己倒了一碗茶灌了下去。
老太君却是有些怔愣。
“他真买了咱们的祭田,还没将人撵走?”
“是啊。”白永春警觉的道:“您该不会以为他真实要报答咱们吧?别做美梦了!要是真想报答,咱们困难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伸把手?他不是首富吗,有那么多的银子,也没说多给咱们几个,现在买了咱们的祭田,他还占了便宜呢!我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