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翻自己的袋子找钱包,一边翻一边哆哆嗦嗦地说:“大哥,我不能死啊,我还有父母年迈啊,你要钱就给你钱啊,我真的不能死啊。”
已经能感觉到眼泪珠子从脸上滚了下来,此时此刻,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害怕,还是悔恨了,当初就不应该为了那三百块的生活补贴而答应来东莞,假如今天我发生什么意外,一切都太不值得了,那么辛苦的寒窗苦读,跟赵子墨说好的要结婚,要去世界旅行,全部都是泡影了。
“那么多废话!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还有手机。”粗汉继续说。
我斜着眼睛正想要往上看,哦,不行,香港剧里面演的警匪片都是说不能看凶徒的样子的,会被杀人灭口的。我依旧翻着自己的袋子,关键时刻就是发现自己手脚都如同老人痴呆,一点都不利索啊。
我刚把手机拿出,那粗汉说:“擦,那么旧的东西,不要不要。”
绝了,抢劫还挑东捡西的,更重要的是,我竟然穷到连打劫的贼都嫌弃。我依旧抽泣着,隔壁王宝强说:“大姐,你别难过了,我妈说的,钱财身外物。”
王宝强这句话让我惊恐,我觉得他一定没有试过那种两人吃一个泡面吃的日子。他太高尚了,他坦荡荡的情操让我觉得我这种所谓的知识分子特别肮脏,满身铜臭,也过得特别不好。于是我哭得更加厉害了。
车上的贼人有好几个,我根本不敢去看,只能凭着声音猜算。我特别想要回去深圳,才刚踏上去东莞的路,就被打劫了,这以后的日子还让不让人活。
子,他也在翻自己的袋子。只见他先是掏出一瓶不知名的酱,然后一瓶很显然是辣椒酱,还有一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液体。接着又是很多塑料袋包着的一小包一小包的东西。只见他一划拉都扔进去贼人递过来的塑料袋里面去。
他这边刚扔,那边粗汉就炸了,大喊:“你丢什么垃圾!”
土包子一脸委屈,说:“值,值钱的东西。”
粗汉刀子晃到他的面前,说:“你是耍大爷我是吧?信不信刺你两刀子让你清醒一下!”
“我这袋子里的东西都值钱,拿去镇上卖能买上几顿菜钱。”
粗汉嗤笑了起来。
最后还是见他从自己的袋子里面继续掏出一个塑料袋,塑料袋打开是报纸,报纸再打开是几张红色钞票。土包子说:“都没了,都没了。”
整个长途大巴被抢劫了一翻,我脑子一片空白,再看身边的那位男同志,他竟然在睡觉,这人心太宽了吗?几个贼还在车上啊,刚还抢了钱的啊,竟然此时此刻如此淡定地睡觉。真的是活在世上随时都能发现自己不过是奇葩中的小菜牙,骨灰级的玩家遍地开花。
刚下的高速路口,车子就靠边停了。那一伙抢劫的人都下了车。我就眼睁睁地看着车窗外那群面目可憎的抢劫犯。一切发生得都那么不真实。才短短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我被卷走了全部家当,哦,不对,还留给我一部手机。我整个人都呆了,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电视剧里面都不是这么演的,一般都是会有个特别帅的男人跑出来,一个无影腿就把贼人手中的刀子踢飞,随即一个人能自由搏击掉一票子的贼。
不要问我怎么想的,不要问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我不接受任何采访。本来很想把这些话这样对着我面前那位公安同志讲的。事实上,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我那颗颤抖的心,已经支离破碎。
“叫什么名字?”公安同志。
“颜若冰。”我。
“白言书。”翻版王宝强。
“我问他。”公安同志。
我惊呆了看着王宝强,他真名竟然叫白言书,这是从琼瑶剧里面走出来的男主角吗?他又看了看我,说:“我这名字是我们那的老校长取的,说一听就知道是个文化人。”我给他翻了个白眼。
我听着白言书滔滔不绝地,甚至配合了夸张的肢体语言来跟公安同志讲述他从深圳来东莞的细节。听得我有点烦躁,因为我也根本不知道他想要重点表述什么,最后公安同志果真忍受不住了,打断了他的话,说:“重点!重点!”
末了,公安同志把一份口供递到我面前,说看过没问题的话就签名按指印。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平生为人正直,虽然胆小。但是如今竟然进了衙门还要画押,哪怕我是受害者,此种处境,仍然会让人心虚了一把。从小被教育的概念就是坏人才会被抓进去公安局画押的。我艰难地抬起自己的手指放在印泥上,仿佛我一把指模压在那份口供文件上,就证明了从此我的人生档案,不再那么单纯了,也染上了社会的痕迹了。我咬着下唇,闭着眼,按了下去。
走出公安局门口,我依旧恍恍惚惚,抬头看向四周,已经华灯初上。这就是我到了东莞的第一天,还没来得及看个蓝天,就已经是黑夜降临。东莞就是这样的一个城市吗?黑夜里的生活才是这个城市的主打吗?内心一片苦闷。
“大姐,我想问哦,这里距离南城车站远吗?”是白言书。
我一脸悲恸地审视着他,沉默不语,摇了摇头。
“你怎么啦?”
“我不知道南城车站,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连我自己要去的地方都不知道。”
“你看起来不太好啊。”
“钱都没了哪里会好啊,你到底是什么构造啊,钱都被抢走了,你还没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