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就起来了,整晚上都没睡好,一直一直地做梦,都是梦见以前小时候的事情。打了通电话给医院的看护,我跟看护说着话的时候,已经听见老妈的声音,龙精虎猛般。看来,她身体问题不大。
“你别回来。”她拿过电话给我这么劈头一句。
“你一个人能行么?”
“这都有人照顾我,你别回来,你回来我也不给你开门。”
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老妈是关心我,还是心疼钱,她越来越难捉摸了。于是晚上我继续去“独特”上班,白言书问我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我就把事儿都说出来。他问我真的决定不回家了吗?我说想不想是一回事,有没有这个能力又是另一回事了。他显然也看出了我的难处,也就没有再多说了。
我喜欢“独特”,因为踏进这里,感觉就是另一个世界,房子之外那个世界的纷纷扰扰都全都抛诸脑后,能完全投入到酒吧的工作里面去,这里上班其实也有不少硬性的规定的,一个时间上的不允许迟到,还有不能轻易请假,老外对于时间的观念很重。其次就是不允许在酒吧与客人之间有不道德的交易或者行为。还有很多,珍妮都有一一跟我讲解。所以在这里上班,气氛轻松但是员工并不会因此而工作怠慢,或者态度松散。听说詹姆士以前是在一家跨国公司里面当管理层的,难怪对于制度的事情如此的有一手,如果能当詹姆士的助理,那么我肯定会进步飞快的,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本来以为我老妈那边真的能放心下的,但是到了周一的时候又接到了兰阿姨的电话,老妈原来这么多年,有着子宫肌瘤的问题,但是手术一直拖着,拖到现在必须得手术了。我开始有点明白她为何电话里面那么凶地不准我回去了,她一直拖着手术不做这个事情,我是能明白怎么回事的,之前老爸不在,家里就是我跟她母女相依为命,为了生活,为了我上学,两个人都是熬尽了日子。对于穷人而言,是没有生病的资格的,不管你是城里的穷人,还是山沟沟里面的穷人,命运都一样的。我是城市里面的穷人,我也会挨饿,我也会去做苦工,我也会因为穷而耽搁了看病。城里的政策不会为我们这种城市里面的穷人伸出援手,很多的医疗政策我们是只能望尘莫及。
家里一穷二白,我作为女儿怎么都得给老妈汇点钱过去的,想想自己真的很没用,这个时候真的是求助无门。我问了兰阿姨老妈那边手术费要多少,她说目前预计要准备三千块,这还不含住院费用。
我想了想,首先我可以选择回问一下公司能不能预支工资,但是根据之前处理过的员工事例,这个行不通。其次,我想问人借一下,我在东莞认识的就是小柔,玉贞,依依,白言书,还有冯铮。而这几个人里面,小柔,玉贞两个都说不上能借钱的那种关系,依依已经帮过我了,白言书他或许有心但未必有这个能力,而冯铮,哪怕我跟他没有分手,我也不会向他开口的,在他面前,我死要命的自尊心时刻在作祟。
眼看这个星期就要开始放春节假期了,这个时候大家都留着钱回家过年的,怎么好意思开口问人借钱。我趁着中午休息又去了趟银行,把身上的几百块都汇过去了老妈的账户,打了个电话给她,她在那头沉默了好久,才开口说:“别记挂我,小手术,昨天就已经做好了,就是疼得人不利索,钱的事情这边能凑一凑。”
挂了电话之后,我一个人蹲坐在银行门口边上哭了好久。大概路过的人都以为我是个神经病,我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蹲在路边哭。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偶尔可以不顾及面子地发泄自己的情绪,这大概也是这座城市对异乡人的一种优待了。我没有能力给妈妈医药费,也没有能力回去家里照顾她。为人子女如此不孝,真的让我心里良心备受谴责。抬头擦干眼泪,我要好好地看一下这座城市,我一定要奋斗,一定要变成强大的人,不能再过如今这样的日子。
除夕这天很快就到来,我老早洗了澡,躺在床上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她嫌弃电话费贵,没多聊几句就挂断了,她说她准备出院,我坚持她多住两天观察一下,但是她一句说医药费没了,生生把我噎住。之后我逃避似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老妈随便又催了几句让我结婚的就没有别的话题聊了。
我不知道广东在除夕这天有什么样子的习俗,但是整个工厂都很冷清,这样的过年气氛真的好孤独。想到这样,自己心里就难受起来。小时候在家,每逢过年,除夕这天爸妈都忙着包饺子,我就忙着捣乱。一家人围成一桌子的吃年夜饭,很温馨,很让人想念。如今,我一个人在东莞的宿舍里面,老妈一个人在老家的医院里面,老爸已经不在,甚是让人觉得凄凉。于是我翻了个身,打算穿得漂亮点出去走走。
以前跟小柔逛街的时候,去过东城步行街,隔壁还有个愉景步行街,我很喜欢这里。步行街很有欧洲建筑的特色,很漂亮,感觉很小资。在这里有个星巴克咖啡,美帝的东西,进出的人都打扮很时尚,或者一看就是很成功的商务人士,看得出不是一般老百姓去的。我往里面看了眼,一下子盯住了上面的价目表,果真不是给像我这样的人去的,一杯东西随便都三十多块,像我这样的人,买罐可乐两块五都觉得心疼。不过看着里面坐着的人,穿着光鲜亮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