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的生活枯燥而又乏味,可比起接二连三的逃亡来说,这样宁静而又单纯的日子,是云擘风与月海棠难以忘怀的最美时光。
这里没有争权夺利,没有威逼利诱,没有对生命安全的威胁。
只一个月的时间,云擘风与月海棠身上的伤就恢复了个七七八八,相对与云擘风来说,月海棠的身体到底是弱了些。
逃亡的时候动了胎气,也幸亏月家的血脉特殊,若是摊其他人身上,哪里等得到死里逃生,不一尸两命都算好的了。
两夫妻在军营中很受欢迎,云擘风与月海棠好身怀医术,养伤这段时间,夫妻二人也救了不少身受重伤的将士。
甚至伤胳膊断腿的,只要不是残缺不全,云擘风与月海棠都尽心救治,倒还让一些人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风轻云淡,野草漆漆。
边境上的风忽而扬过,也带着离别前的淡淡愁绪。
月海棠这几天开始孕吐,此刻她脸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振,一副虚弱的样子。
在她的前方不远处,云擘风正检查着出行所带的东西是否周全,等到上好了马鞍,将东西都放在马背上后,云擘风方才牵着马儿走到月海棠面前。
“风哥哥。”月海棠张了张嘴,最终也只唤出了一声“风哥哥”。
舍不得啊,舍不得他只身前往南疆,舍不得他独自闯入那龙潭虎穴,更舍不得他与她分离、相见遥遥无期……
这一去,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或许今日这一次,就是永别。
云擘风的眼里一片温润,看着眼前温柔而又坚强的妻子,他松开缰绳,手臂一伸,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良久,良久……
久到耳畔只剩下风声,还有怀里的妻子小声的抽泣,云擘风方才松手,有些哽咽的道:“棠儿,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随即心一狠,从怀里抽出一样用绸布裹着的东西,塞进月海棠的手里,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疾驰而去!
原野上的风将他的衣袂扬得高高的,青蓝色的衣袂瞬间扬起,越来越远,越来越淡,仿若与天空融到了一起。
因为不舍,方才走得更决绝!
因为不舍,所以更害怕回头!
直到云擘风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不见,月海棠方才收回了眼神,想起云擘风交给她的东西,月海棠这才有心思一层一层的将裹在外面的绸布打开。
“南巫集”三个字豁然落于眼底,月海棠见着,心下猛然一震!
一颗心突突的跳着,前所未有的慌乱让她摇摇欲坠的咬紧了牙关。
他骗她,他居然骗了她!
他说了让她等,他说了他一定会回来的。
可看着手中的这本南巫集,月海棠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他的丈夫,已经报了前去赴死的决心!
那是家人啊!他们不能抛下,纵然前方是龙潭虎穴、九死一生,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都不会抛弃自己的家人。
“宝宝,你乖乖的,咱们在这里等你阿爹回来哦。”摸了摸小腹,月海棠喃喃的道。
如此,又过去了一个月。
夏季悄然而去,秋季姗姗而来。
边境上的气候早晚已经有了些凉意,快三个月身孕的月海棠身子倒是比从前丰腴了不少。
就算她一直在为云擘风的事情提心吊胆,但为了肚子里的小家伙,月海棠从不拒绝军医送来的任何补身体的食物。
老将倒是很照顾她这个外族人,不仅将她安排住在主帐篷的旁边,而且还在边城里专门找了两个粗使婆子照顾她。
老将的心思很简单,他一生无儿无女,虽然认了义子义女,但两人身份太高,也没什么天伦之乐可以享。
倒是云擘风与月海棠这两夫妻颇得他的眼缘,相处的两个月时间,老将都已把月海棠当自己的亲闺女看待了。
所以,但月海棠当着老将的面提出她要去找云擘风时,老将忽然就怒了!
“你现在挺着一个肚子去找阿风那小子,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不准,老头儿我不准你去!”这时候的老将还不到五十的年纪,倒是很喜欢倚老卖老了。
月海棠被老将的巨大反应给惊呆了,看到她的反应,老将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还以为吓着了她。
“小棠儿,不是老头儿不支持你去,实在是南疆腹地艰难险阻,况且你一介女流又是去找人,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遇到了敌人,万一又被人抓住了可怎么办?”
老将说得语重心长,月海棠听得满眼泪光。
逃亡这一路上,见惯了人情冷暖,就连以前那些与云月两家交好的人,别说伸出援助之手,不趁机落井下石都算不错了。
哪知道,眼前的这个表情慈祥得像阿爹一样的人,是那样的紧张与关心她。
想到“阿爹”,月海棠心里更是酸涩。
云月两家遇难的第一天,他们两人的阿爹为了给子孙后辈杀出一条求生之路,拖延时间,让中坚力量拥护弱者得以撤退,在与仇人周旋的时候双双耗尽心力而死。
“宝宝,娘亲一定不会让你没有阿爹。”抚着小腹,月海棠暗下决定。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安静的军中大营中,忽然窜出了一个人影。
那人一身轻简的装束,从那纤细的身骨,还有那微微凹凸的轮廓可以辨出,该人是个女子。
她的动作看似矫健,每一个动作之后,却都会有意无意的抚摸自己的小腹,从主帐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