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感同身受,也许她和独孤筠凰是有那么一点儿相似的地方,可在这方面的失落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又怎么劝得了别人呢?
洋洋洒洒虚情假意的话,此刻她说不出来,因为现在的她也伤心。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独孤筠凰抽噎着看着温子洛,双眸醉意朦胧却少了往昔的算计与提防。
温子洛看着独孤筠凰,见她突然笑的神神秘秘,摇头道:“知道什么?”
独孤筠凰忽又捂着脸笑了一会儿,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将食指放到嘴边,像是孩童一般,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哦。”
温子洛随意拿起地上的小酒坛,微微蹙眉的点头。
嘻嘻一笑,独孤筠凰双眼放光的说道:“我前面的那两任夫君,他们都是短命鬼。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们的,可父皇要我嫁给他们。父皇还说,我嫁过去的目的就是暗地里趁机杀了他们,谁让他们对独孤盛国有所挑衅。杀了好,杀了好!这样父王就可以借机扶持自己的人即位,成功的控制那两国。”
独孤筠凰说完一会儿,皱着远山眉,委屈的说道:“可我为父皇做了这么多,他连一点儿父爱都不肯给我。他们都是我的夫君啊,可我还是把他们都杀了。曾经,我有过一个孩子。可我知道他的存在是个尴尬,他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所以我就将他杀了。”杀死在她的腹中,杀死在她的使命中,杀死在她的生命里。
独孤筠凰说着说着失声痛哭,来来回回的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曾有一个与她血肉相连的孩子。可父皇对不起她,她只能对不起她的孩子。
独孤筠凰哭着拿过旁边的一大坛酒,急切的喝了起来,仿佛是要将自己醉死在这酒中。
温子洛看着独孤筠凰,低垂了眉眼捂着自己的心,铭儿……
既然独孤筠凰之前的两嫁是为杀了自己的夫君,让独孤谟乾能够有将自己的人扶持上去的机会,那么这一次呢?也是为了杀死迄雷么?可想要杀了迄雷,已经年老色衰的独孤筠凰怕是难以再做到了。
独孤筠凰饮完酒后,却是越喝越清醒一般,摇晃着脚步站起身走了出去。
大帐外,纷扬的雪已经停住了,积雪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咯吱作响。
而天上乌云尽散,那轮圆月今晚竟然出现了。
独孤筠凰摇着酒杯,痴痴的望着那轮圆月,呢喃道:“月圆人圆……”
“可别人钗好月圆阖家欢庆,我却要孤独的看着他们的万家灯火好生艳羡,活了大半辈子,终究是一个人。”
“没有爱也没有被爱,永远只有在乎却没有被在乎,永远也只有无尽的责任要去完成。这样的一辈子,早点结束也罢。”
清泪从眼眸流下,独孤筠凰执着的望着明月,待泪流尽才转头看向温子洛。
想对这孩子说些什么,可才一出声,独孤筠凰眼前一黑,顿时晕倒过去。
一旁的宫女们见状,赶紧上前围成了一团将独孤筠凰扶进去。
温子洛转身缓缓的离去。
或许独孤筠凰也曾千杯不醉,待将来回想时往事弹指一挥间,却都已经成空。
浮世苍茫,过了这几十年,以后这世间会是一番怎生的模样,谁又知道呢。她不知道,独孤筠凰不知道,现在活着的人都不会知道。
反正为了别人活了一辈子也好,为自己活了一辈子也罢,开心是一辈子伤心是一辈子幸福是一辈子悲情也是一辈子,总归去了以后都会化作尘土,不知生后所有事。
暗处独孤西谟浑身渗着寒气,守在一旁见温子洛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积雪醉意朦胧的离去。冷冷一笑,她柔郡主也会有什么想不通要喝酒的事么?那到底是什么事会让她这样?但总归不会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