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谨慎的缩在角落里,房间内厚重的窗帘遮挡了刺眼的阳光,他还是尽力远离窗口。没有血族喜欢沐浴在阳光之下,他身为亲王当然也不能免俗,更何况几千年吃素的岁月让他力量大减,只怕刚一暴露在阳光下就会灰飞烟灭。
躲避的时候,手腕上银质的锁链一阵轻响,惊动了低头看书的猎人,安静的时候俊美的面容显得很是无害,他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亲王一眼,手指上的绷带渗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亲王顿时后退三大步,捂着嘴缩到墙角,内心不断默念胡萝卜胡萝卜胡萝卜……
“你还真是有毅力,真的不想要?”猎人嗓音低柔,微微透着些暧昧的喑哑,他站起身,一步一步逼近墙角的血族,“莫非你挑食到只肯喝处子之血?那可有些难养。”
“……不,我不会饮血的。”退无可退,亲王反而镇定下来了,他环抱着双膝,金杏色的眼眸有些晦暗,“向本能屈服与野兽无异,我不想变成那样……”
眼前似乎闪现了漫天的大火,人类的悲鸣声撕裂夜空,红发的皇族少女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眼里有最深的痛和极致的恨,她的衣裙被热气流吹得簌簌飞扬,像折断的鸟的翅膀。
【为什么……你是那样的魔鬼啊……】
镀银的长剑颤抖地举起,锋锐的光芒直刺向他心口,他却没有半点躲藏的意思,涣散的瞳孔中,映出了自己的血色。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他的血还是他吸食的人类的血,只觉红的刺眼,然后更浓烈的红在皇族少女身上绽开,低阶血族的利爪染着血,面容狰狞像只贪婪的兽。
血血血血血血血!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人类的血!
皇族少女父母的头颅被挂在城墙上,圆睁的眼眸写满最后的狂怒和坚强,他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更敬重人类的顽强和勇气,慢慢转过头,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凌乱的战场,注视着血族的痛饮和欢宴。
心生厌倦。
他养了好久的伤,之后就开始吃素,任谁劝说也不回头,他感觉的到自己在衰弱,但是一旦面对那种纯粹的红,他就会立刻想起那双绝望的眼眸。
【为什么……你是那样的魔鬼啊……】
猎人从上而下,专注地凝视他好久,突然开口问道:“你的名字?”
亲王稍微一愣,有些猜不透这个猎人,虽然为他戴上枷锁,却绝口不提把他送到猎人协会或者教会,只是不肯让他出门,不厌其烦的拿血液逗弄他,现在又问到他的名字。
总之,不会伤害他的吧?
“夏,”血族慢吞吞的张口,小巧的獠牙若隐若现,“上古者,夏。”
猎人指尖微微一颤,心痒难耐。他蹲下-身,近距离的打量那双绚丽的金杏色眼眸,血族如他所料绷紧身体抵制鲜血的诱惑,这让他不由得舔了舔唇,升起了一个奇妙的念头。
“你可以叫我静司。”语气轻柔的说着,他抚摸着血族的脸颊,半哄骗半命令的说道:
“张嘴。”
不敢轻易忤逆这位捉摸不透的猎人,血族紧绷身体慢慢张口,露出獠牙,猎人的手盖在他眼睫上,让眼前的世界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他不安地动了动睫毛,下一秒人类的气息扑面而来,湿润的舌尖毫不迟疑的窜入他口腔,绕着獠牙打转,渐渐尝到了甜头,开始往更深处探入。
亲王完完全全的傻了,他不敢合拢牙关,因为一旦那样做必定会弄出流血的伤口,甚至不敢挣扎,虽然他的獠牙除了啃蔬菜之外从没用过,血族还是对自己的獠牙抱有一种盲目的信心,总觉得一乱动就会咬破人类柔软的舌,然后让他破了几千年来给自己立下的戒律。
两难之下,猎人占足便宜才施施然退出来,意犹未尽的舔唇,一口咬在血族的喉咙处,像是大型猛兽在宣誓自己的所有权,异色瞳越来越亮,直让人怀疑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血族。
三千年了,他困守教廷暴躁的几乎要发疯,虽然有圣子之名,却被牢牢控制着不得解脱。直到他最终掌控了神明的力量,这才屠戮了总部,把教廷变成匍匐在他脚下的一条狗,转眼又惦记上了猎人协会,想要一手把这个组织推上巅峰再亲自毁灭,那场景一定很有趣!
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有找乐子的想法,才会遇到这个避世的吃素的血族亲王,满心的杀虐都变成了春风细雨般的柔和。他看着忍耐已经开始崩溃的血族,扯开了衣领。
“还要忍下去吗?我可是很乐意喂饱你啊……”
身下一空,俊秀的血族少年已经变成了一只拳头大小的蝙蝠,绒毛柔软,滚圆的金杏色眼眸中满是压抑。这是他最后一道防线,干脆变换形态,企图坚守他的戒律。
猎人拨了拨小巧的蝙蝠,小东西无力地扑腾几下翅膀,已经连飞行都不能,猎人能摸到他瘪瘪的肚皮,几千年忍饥挨饿可不是说着玩的,在再这么饿下去,哪怕是生命力顽强的血族,也不得不进入近乎永恒的长眠来保证存活,这恰恰是他不能容忍的。
怜惜的顺了顺有些凌乱的绒毛,猎人捧起这只固执己见的小东西塞进衣兜里,有礼的敲门声响起,他不动声色的按了按口袋,示意血族安分点。他径自打开门,门外是身姿挺拔的青年,神情肃穆,深蓝的眼眸近乎冷凝。
“介意进去说吗?”
“当然。”猎人倚在门框上,神态倒是比较平和,显然与这位青年私交不错,但是原则性的问题他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