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兵已经集结城下,簇拥着中央身形庞大的玄蛇,他们穿着腐锈的铠甲提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说是军队,更像一群乌合之众。夏目从水镜中看到这一切,指尖微动。
他的动作优雅得像在拨动一件名贵的弦乐,乐声四起,每一个音符都歌颂着烈火,凤凰从他背上脱离,熔岩为心,火焰作翼,仰天发出一声清亮如刀剑相交的长鸣。
彤云在平安京的天空中卷集,东南角升起一道赤色光柱,通天彻地,无数鸟妖应和着凤凰的长鸣,争先恐后的绕光柱盘旋而上。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也亮起了各色光柱,群妖应和——平安京是他们的家。
夏目处于各色光柱围绕的中心点,炫丽的金光从他身上炸开,天空中一轮骄阳初现,与他的光芒交相辉映,渲染出一片黄金的海,海面上金莲与云朵隐现,似乎有梵唱在飘荡,皇室供奉的僧人合上寺院大门,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中吟诵《往生经》。
集结整个平安京之力,应对千年来最大的一次浩劫!
第一个魔兵撞上了结界,顿时被火焰烧熔。随即冰箭风刀次第登场,雷霆绽放,白浪汹涌,大地擂响战鼓,这进攻的军队似乎被世上所有元素厌恶着,大义发出冷冷的嘲笑。
玄蛇恼怒的抽裂了地面,却于事无补,他的魔军被阵法大群大群的绞杀,哪怕是不知恐惧的魔物,此时也萌生了退意。
虽说渴望着城内的血肉,但也要有性命去享用!
玄蛇一声嘶鸣,阴毒的竖瞳盯着巍峨的城池,吞吐了一下紫红的蛇信。
这损失太大了,他还要保留力量应对魔都之主,不过……他也不会让平安京好过!
他向天张开巨口,长得极其的大,仿佛要吞没太阳,蛇腹处有什么东西在鼓动,令人毛骨悚然。最终他喉咙里发出咯咯声,一丝毒雾从口中逸散,更有大股的瘴气蓄势待发,要向平安京喷吐!
观战的风间千景皱眉,他相信魔都之主再怎么样也不会喜欢一座飘满毒雾的城池,这继承了八岐力量的玄蛇简直其心可诛!
可是要怎么阻止?硬拼?鬼族承担不起这种消耗。
玄蛇眼里流露出残虐的快意,他正要吐出毒雾,就听见了天外传来一道响声——
这响声勾起了他血脉深处的恐惧,似乎在久远的上古,也是这么一声响动,魁梧的神祗拔刀出鞘,神祗的瞳孔被暴虐占据,他是狂暴之神须佐之男。
他手里震颤的神剑,名为天之尾羽张,世人皆知它的另一个真名,是为天羽羽斩!
【以天神之名,斩杀大蛇!】
从继承了八岐大蛇力量的那一天起,他就在疯狂的搜索这把剑,玄蛇一直想,若是让他找到,必要把此剑投入幽冥烈火,焚烧殆尽。
可是多方打听之下,他获知天羽羽斩存在于浅樱之里,由西之国国主犬大将奉给这一任天狐,是天狐的爱剑,也是对魔都之主的宿命制约。
所以说是天狐吗?是天狐出现了吧?那至纯的天狐血,举世无双的至宝!
贪念升起,眼前却是一道令人眼盲的剑光。玄蛇还张着口,有什么凉凉的东西从他口腔中穿过,从脑后透出,他尝到了自己血的味道。
她听到那那把剑张开翅膀的声音,听到他的魔军在惊恐的嘶叫,发生了什么?他懒得去想,此时的感觉太舒适,一直在内心咆哮不休的杀意和对血肉的渴望都安安静静的,令他感到万分的舒适。
似乎当他还是条小蛇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舒适吧?
盘在山岩上,浸在溪水里,看风吹云翳,然后在魔都的曼陀罗下安睡。
他这时候才察觉,原来拼命融合那份力量是个错误,他忘了自己的初衷,忘了自己的名字,被杀戮主宰,早已是一只彻头彻尾的魔物。
他叫什么来着?
意识海洋里朦朦胧胧的,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蛇身,他昂起三角头,细细的吐信看去。
那人有一双漂亮至极的妖瞳,有阳光的颜色在他眼里泛滥成灾,他微微笑着,头顶上是一对大而软绒的狐狸耳朵。
玄蛇一瞬间以为自己遇到了高天原之主,大神天照。
【对不起。】那个人道着歉,怜惜的抚摸他的鳞片。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那个人说着,眼眶里突然盈满了泪水。
我不怪你,真的,所以不要哭……他拍打着尾巴,想要安慰,却只能发出嘶嘶声。
【至少……我可以让你走得舒服一些……】
那样就够了啊,我很容易满足的。
夏目伸出手,一身黑的小蛇竟然主动伸过头来,把前额抵在他的掌心,无声的依靠着。
金光暖融融的,玄蛇脑海中掠过许多纷乱的画面,最终定格在此刻。
如果有来生,我想做一条白蛇。
你,一定是神吧?
白蛇的话,是神的使者呢~
我要做你的使者。
夏目把所有阴阳师统统赶出去,这才放心的喘了口气,他已经维持不了人身了,妖纹在他脸上若隐若现,使用天羽羽斩消耗了他不少妖力,最后还心软把玄蛇超度了,老师要是在这里一定又会跳脚骂“笨蛋”了。
若不是在这种时候成就四尾,还真是凶险……
他摩挲了一下天羽羽斩的刀鞘,十几面水镜清晰的投射出城外的景象。玄蛇身死升天,他带来的队伍群龙无首,又不敢触碰城外的结界,四散溃逃。夏目皱眉,这么多魔兵要是滞留在人间界,人类就别想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