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琅读书声中,沉香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拎着书跟着众人念着,心里一阵烦闷,很快就是他十六岁的生日了,从出生到现在,他都没有见过母亲,问父亲,父亲也不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明明四姨母说过母亲还健在,那到底是为什么母亲不来见他们,是什么让他们骨肉分离?
尤其昨日去同窗家中见到人家一家三口和睦相处的场景,让他的心情愈发酸涩。
父亲的郁郁寡欢他都看在眼中,他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看四姨母的衣着打扮绝不普通,想必自己的母亲能和四姨母成为好友,恐怕也是位大家小姐吧,而父亲只是个糊灯笼的穷酸书生,是不是母亲的长辈不同意所以拆散了他们更不准母亲前来?
他要怎么才能见到母亲?要怎么才能帮助父母团聚?好好读书考取功名真的有用吗?更何况,他真的能考取功名吗?可不走科举之路,他这种穷人家的孩子,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他对读书的兴趣并不大,只是想着能否考取功名让父母团聚才逼着自己学习,但他自知自己不是那块料,上次去考童生,他就落榜了,即便再努力,他这辈子恐怕也就是拿个秀才功名了,难以再上,一个秀才功名,有什么用?
脑中思绪良多,不知不觉,课业结束,学堂里的人也走得七七八八,抱着书,沉香心情低落的走出学堂,一时间,他一点都不想回家,他想到每年生日会来看她的四姨母,他已经十六岁了,过几日见到四姨母自己能打探些母亲的事情吗?以往他们总是会以自己年纪小敷衍自己,可他已经长大了,总有资格知道母亲的事情了吧。
走在街上,神思不属的沉香撞到了人,书散落一地,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茫然抬头,就见一个气质不凡的俊美男子温和的笑笑,向他伸出手来,“小兄弟,没事吧。”
沉香连忙爬起,满脸通红,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男子身旁的小厮将捡起的书籍递给他,沉香接过,慌忙道歉又道谢。
轻笑一声,男子拍了拍他的肩头,“不用紧张,相逢有缘,不知小兄弟姓名?”
沉香抬头看着男子,神色呆愣,看见这人,他只觉得心中隐隐浮上一丝喜悦,还有着说不清的熟悉感,不等细想,听见男子的问话,沉香连忙回道,“我姓刘,名沉香,小子无礼,惊扰先生了。”
男子看着他,“姓刘?你这村中可有一名为刘彦昌的男子?”
沉香疑惑,“正是家父,先生寻家父有事?”
男子定定的看着他,眯起了眼,沉香只觉得一种古怪的感觉萦绕心头,望着那张脸,愈发觉得熟悉。
半响,男子轻叹一声,“看这天色,怕是有雨将至,小兄弟快回家吧。”
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沉香神色怔怔,抱着书往家走,没走几步,脑中仿若雷霆闪过,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因为那张脸同镜中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为何会相似?脑中浮现出一个猜想,沉香转身向着男子离开的方向追去,却不见踪迹,雨星星点点的下着,打湿了他的衣衫,他怔怔的站在原地,那人,会是谁?
沉香抬头,望向天空,他有一种预感,他们会再见的……
虚空之中,杨戬看着沉香,微微点头,“他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只是个不曾觉醒的凡人,感觉却很敏锐,不愧是妹妹和敖丙的孩子。”
哮天犬化作的小厮嘿嘿笑着,“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的外甥,主人的外甥自然是不同凡响。”
杨戬瞥了一眼哮天犬,不由失笑,“好了,变回原身吧,用这幅人身四肢着地,看着都别扭,这么多年了,怎么没一点改进?”
哮天犬化作幼犬蹦到了他的怀中,委屈道,“我本就是狗,心神放松下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啊,主人总是要人家作出人样,在外人面前人家不是很正经吗,私底下主人就放我一马吧。”
杨戬无奈的点了点他的鼻子,“你也就仗着我宠你,看看其他仙家,哪里有你这样化为人身也不改狗性的?”
幼犬状的哮天犬撒娇卖萌,杨戬也拿他无奈,抱着他,看了沉香一眼,施施然消失在雨幕之中。
棋局,开始了……
当沉香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刘彦昌看着湿了一身的沉香面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心疼,“怎么回来的这样晚?又到哪里去疯了?”他没有说,他带着伞去书院寻他,一路上却没有他的踪迹,虽然对儿子要求不高,但这样不求上进也让他十分失望。
沉香紧紧攥着刘彦昌的手,“爹,你告诉我,母亲到底在哪里?母亲那边,真的没有亲人了吗?”
刘彦昌看着沉香执拗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避开了,沉香的手愈发的用力,声音有些艰涩,“爹……”
刘彦昌甩开了他的手,“够了,不该你知道的,不要再问了。”不愿再面对儿子的质问,刘彦昌匆匆离开,掩去眸中的酸涩,想到那个将妻子带走的男人,他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愤恨,可他又能怎么办?他一介凡人,如何能与那高高在上的仙神作对?他如何不思念妻子,看着儿子问他母亲的事情,他如何不想全盘拖出?可他能吗?他们不过是小小的凡人,连那神仙的影子都找不到,更何谈去寻三圣母,更何况从四公主的口风中可以看出,那个男人即便是在天神中都是位高权重法力高深,不敢与之对立,他与三圣母之间相差的何止是一个仙凡之别啊……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