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女眷去招待宗政恪等人,萧鹏举他们便由严华武带着两个儿子亲自款待。裴君绍累极,且向来晚膳简单,便告了罪,由下人带到客房去歇息。裴允诚担心侄儿的身体,也跟了去,因而只有晏玉质留下用晚膳。
考虑到客人们赶路疲乏,严华武特意取出了一坛十年份的女儿红,想给大家伙儿解解乏,又叫给亲卫、堡丁、飞豹骑们都送去烈酒。
严家有两个儿子,都是藤氏所出,可惜没个女儿。严华武想女儿都想疯了,在庄前大树下埋了几十坛女儿红。但叫他郁闷的是,两个儿媳妇先后又都生了儿子,仍然没个可爱伶俐的小丫头。
拍开这坛女儿红,严华武好奇地问萧鹏举:“你带来的这位姑娘家,是哪家的姑娘?”脸上便露出促狭笑意。
萧鹏举急忙道:“您可千万别想歪了,那是我姑母唯一的女儿,我嫡亲的表妹。”顿了顿,这才低声道,“当年她被救到庄里,您还抱过她的。”
严华武便失声惊呼:“是恪丫头?我那宗政兄弟的女儿?”
萧鹏举便沉重点头。严华武跌足叹道:“唉呀,竟是她!你世伯母若晓得了,恐怕又会哭一晚上。”他侧耳倾听片刻,无奈摊手道,“已经哭上了,但愿能少哭会儿吧。”
“合该让表妹来给您二老磕头的。当年若不是您二位及时援手,恐怕萧福也救不下表妹。”萧鹏举一指侍立在外头的萧全忠道,“喏,那就是萧福的儿子全忠,如今跟着表妹。”
严华武点点头,又瞟一眼带着数名飞豹骑头目单开一桌的晏玉质,更压低了声音问:“这位少帅不会也与你家有亲吧?”
萧鹏举苦笑摇头道:“真没有,他是昆山长公主与安国公之子。”
严华武却摸摸下巴,嘀咕两声:“瞧他眉眼间,竟与你爹有几分相像。”
萧鹏举立时黑了脸。严华武嘿嘿笑两声,抱起酒坛哗哗往大碗里倒酒。那边晏玉质与严家两个儿子已经喝上了,推杯换盏的好不热闹。
萧鹏举瞧瞧晏玉质这粗豪不下于江湖人的作派,在心里直撇嘴。他爹萧九先生那是出了名的fēng_liú文士。斯文得很,晏玉质这小子与爹哪里像了?
一时便大碗喝酒、大块喝肉。正高兴时,外头有人来禀报:“庄主,有人送信过来,最多半个时辰。汾阳侯世子就到了。”
萧鹏举便诧异问道:“汾阳侯世子?筱崇辉?”
严华武点头道:“半个月前汾阳侯从京里送信来,说侯府的五姑娘想考入女学读书,届时会从此处路过,让我好生接应着。想来筱世子是送五姑娘去云杭府的。”
萧鹏举哂然笑道:“筱家与我家的亲戚关系不知远到了哪里,恐怕绕大昭两圈也不止,竟然也想考入女学?这是想仗筱贵妃的势?筱秀如嘛……嘿,在京里的名头可是不小。”他笑得意味深长。
“恪丫头也是去考女学的?”严华武便打听。
“不是考,是直接进女学就读。我家表妹,如何要考?”萧鹏举淡淡一笑,端起大碗敬酒。“人来还早着呢,严伯伯,干一碗!”
严华武也知萧大太太在萧老太君心里的份量,只是他想着,这宗政姑娘若不经考试便直接入学,恐怕会招惹来原本也许可以免去的一些嫌嫉。
这边吃吃喝喝小半个时辰,晏玉质那边挺痛快的,已经与严家两兄弟打成一片。这里严华武掐着时辰,带了人到前边去迎接客人,萧鹏举却依然端坐不动。自斟自酌。
足足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严华武才把新到的客人接进正厅。路上定是早就知会过,因此这位矮胖青年一进门就扬着笑脸给萧鹏举作揖打招呼:“十六少,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萧鹏举便站起身。含笑点头道:“筱世子,来得正好,一起喝两碗。”
“诶诶诶,在十六少面前,哪有什么世子啊,十六少叫我名字就是。”筱崇辉显然是自来熟的性子。转眼看见那边桌上的晏玉质等人,笑眯眯地先抱拳拱了拱手,“在下筱崇辉,还未请教这几位大哥的尊号?”
晏玉质醉眼朦胧,正抱着酒坛给严二少爷倒酒,闻声便侧过头来,大着舌头道:“筱兄请了,小弟晏玉质。”
烛光摇曳,晏玉质那双大丹凤眼里落入许多瑰丽流光,他这双眼睛美得惊心动魄、叫人窒息。筱崇辉揉揉眼睛,好玄没惊呼出来。这少年的侧颜,实在与他熟悉的一个人相像极了!尤其那双眼睛,简直就与那人的眼睛毫无二致,就连说话时微微挑起的眉梢角度都一模一样!
“晏晏晏……”平日口齿伶俐的筱崇辉居然口吃起来,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名字的意义,不由惊讶道,“是安国公世子么?”
“是是是……”晏玉质也不知是故意学筱崇辉,还是的确醉了,同样口吃着道,“是我啊。筱世子,咱们第一次见吧?来,喝一碗。”
筱崇辉深吸一口气,心里的惊讶实在太过强烈,以致于他更改了要与萧鹏举好好攀关系的本意,转而朝晏玉质那桌走去。于是晏玉质挑衅一般地冲萧鹏举瞪了瞪眼睛,意思似乎在说,抢不过我吧!
萧鹏举哭笑不得,不与这个偶尔抽风的少帅一般计较。倒是筱崇辉有点不对劲,他居然不来与自己拉好关系,以方便他妹妹考中女学,竟直奔晏玉质那边去了。
想想方才筱崇辉没有来得及收敛的惊愕震撼表情,萧鹏举忽然露齿而笑。也许,未来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