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去哪,就去哪,哀家是管不了她了。”玉太后慵懒地拂着黑发,忽然发现刺眼颜色,立刻惊叫起来,“快看,这里是不是有一根白头发?”
玉嬷嬷急忙倾身,饶有介事地翻找了老半天,这才打趣般笑道:“您是被烛火耀花了眼呢,哪里有什么白头发?您的头发啊又黑又密,就连十几岁的小姑娘都比不了。”她不动声色地拢了拢玉太后的头发,将两根银发藏在黑发之下。
玉太后却依然怔忡道:“你就别哄哀家开心啦,哀家这些天总感觉力不从心,可见是真的老了……想起他来,心里也越发难受得厉害,他也老了,咱们都老了。”
这个他是谁,玉嬷嬷是清楚的,不好多说什么,只柔声劝了两句便急忙茬开话题,依然问:“当真不管台城公主去哪了?她总是您的外孙女儿。”
玉太后果然扔开伤感,眼里泛起冷意,哼了一声道:“她长本事了,真以为能当哀家的主呢!哼,她既敢算计她亲娘,安知不敢算计哀家?!”
若不是留着晏玉淑还有用,需要安抚住晏家,玉太后早就把胆敢背着自己搞些上不得台面小动作的不孝外孙女给赶出宫去了!
毕竟在宫中经营多年,即便是筱贵妃在玉太后滔天权势面前也只能算是不落下风,何况只是暂时获得一些宫中权柄的晏玉淑?她做过的事情,只要玉太后想知道,就没有查不出来的。
换回冯天师,原本并不需要付出那么多代价。如今几乎是连番退让才争取到了皇帝与某些朝臣的默许,用那样巨大的代价换回人来,归根结底,都是因晏玉淑算计了慕容纯,导致慕容纯又掉进了别的圈套!
后来竟还搭上了玉太后的老情人骆公公,目前他都不知被关在哪里养什么伤——宗政恪要看到超过七成的佛寺道观建成才肯放人。
如此种种,晏玉淑负有很大的不可推卸的负责!这么些天。玉太后表面上待她还依然亲热,却再也没有招她陪自己用膳,更没有因她受过惊吓再百般安抚。
就算撇开利益关系不提,慕容纯毕竟是玉太后的亲生女儿。晏玉淑与玉太后再亲近,又如何比得过亲母女?如今慕容纯落到现在这凄惨下场,玉太后虽不得不壮士断腕,心里又岂会不痛不恨?!
所以,听宫人禀报晏玉淑突然漏夜离宫。她也就懒得关心理会。这不听话的小东西若是自己作死了,也省了她的事不是?
洗漱过后,玉太后便歇下了。然而她感觉只是一闭眼的功夫,外头又突然有阵阵喧闹声刺耳。她睡眠本就浅,立时被吵得清醒过来,厉声喝斥:“吵什么吵?又出什么事了?”
外头响起玉嬷嬷做作镇定但仍然微带颤抖的声音:“娘娘,妙莺轩那边死了好多御林军和宫人,皇上也遇刺了,现在正追拿刺客。”
玉太后一惊,第一反应不是立刻去看看儿子有没有事。而是忙命调来更多的御林军守住福寿宫她的寝殿,唯恐刺客从阴暗角落里跳出来。自从骆公公被软禁,她很久都没睡过安稳觉了。
同样接到禀报的还有筱贵妃。彼时,贵妃娘娘正心情很好地亲手裁一件衣裳,比来比去的,唯恐大了小了玉质不能穿。
听说妙莺轩出了事儿,贵妃娘娘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儿,再随意收拾了一番妆容衣着,便命打轿,往事发之地赶去。当然路上。贵妃娘娘必须勃然大怒,吩咐下去严守宫禁,阖宫搜查刺客。
前几天,皇帝随便找了个理由。恢复了筱贵妃协理六宫的大权。而且这回,借口皇后又犯了病,将皇后凤印都给拿走了。所以筱贵妃今日才能威风凛凛地发号施令,底下人也唯命是从。
这下可好,宫里下半夜整个兵荒马乱。刺客的一根毛都没逮着,反倒查出正在对食慰籍的宫女太监若干。正在监守自盗或者喝酒偷懒的太监宫女若干,正在与侍卫、太医等等能正大光明出入宫禁的正常男人寻欢的嫔妃宫女太监若干……
这都什么狗屁倒灶的破事儿!
天微微明,看过了皇帝,筱贵妃端端正正高踞妙莺轩正房首座,住在这儿的五六名低等宫嫔战战兢兢,当时服侍皇帝的那歌伎哭得泪人儿也似,跪在地上浑身发着抖。
面色不善地瞪着李四全,筱贵妃发怒道:“你就没别的事要回本宫?方才这妙答应可是说了,有一位公主半夜三更吃饱了没事干非要见皇上。这位公主是谁,你没查出来?”
李四全满头大汗,却不敢擦拭,急忙回道:“娘娘容禀,这个奴婢已经查问出来了。诸位公主都在各位娘娘宫里好好睡着,唯有台城公主不知何故突然离宫。城门那边的御林军证实,公主走得非常匆忙。”
筱贵妃便问那妙答应:“你可看见了台城公主来见皇上?”
妙答应一边哭,一边猛烈摇头,断断续续道:“臣妾只是听说……有位公主一意来见……当真不知是哪位公主……”
筱贵妃回想现在依然插在皇帝前心的金钗,眸中闪过诡光,若有所思地道:“说起来,那支伤了皇上的凤首衔珠钗,台城公主曾经戴过。”
“来人,去个人向太后禀报一声儿,就说台城公主可能刺杀了皇上,问太后的示下,是否将台城公主请回宫来问个清楚。”筱贵妃扬声吩咐,怡怡然起身,往后殿去看皇帝。
这事儿可发生得真巧。
因昨日金帐蛮子终于得知扎合王孙死在了天幸国境内,蛮子统领大怒,派出三位九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