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除夕相较往年寒酸极了,玉太后却非常满足。锦衣华服、珍馐美食,又如何比得上大权独握来得让人心醉?
没有皇帝,没有皇后,只有太后!群臣在阶下跪伏,三拜九叩。她独坐上首,威仪隆重。
这样的除夕,在今后的每一年,都要这样过!最好,是能将太后改成另外一种称呼,譬如,女皇陛下!
哈哈哈哈,未来可期,做梦都会笑醒啊!
剩下的三位皇子,除了还伤重得不能起身的慕容树,另外两位都拼了命地讨好玉太后。他们知道,今时今地,只要玉太后一句话,天幸国就会落入他们的手里。
虽然已经封印放假,不再早朝,但每天都有雪片也似的奏章飞进宣政殿,全都是各种言辞请求尽快立储的。甚至还有激进的老臣放言,再不立储,天幸国立刻就会灭亡!
朝臣们分成了好几派,一派支持三皇子,一派支持五皇子,还有少数几个臣子弱弱地支持四皇子。几乎所有臣子都陷入了立储之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也是处于观望、犹豫阶段。
就连地方上的官员,也趁着过年要往京里送年敬冰敬炭敬的机会,派出心腹或者干脆就是家眷四处打探消息,窜来窜去的,寻找从龙之机。
于是,哪怕有杀害兄弟的嫌疑在身,三皇子与五皇子也都成了众相追捧的对象。说一呼百应有点夸张,但捧臭脚的人越来越多却是不争的事实。就连襄亲王府,也时有官员的心腹下人投帖送礼。
这就是这么些天以来,玉太后唯一窝火的地方。这些臣子都像是瞎子一样,竟然看不出来在她的手里,天幸国是如何扭转了不久之前的窘迫境况,重新歌舞升平起来的!
这天是初三,宫里来来往往请求拜见玉太后、许皇后、金贵妃的外命妇们总算消停了。玉太后想着好几天都没去看皇帝,便吩咐起行。
妙莺轩已经成了宫里重地中的重地,为强力掌控局势。玉太后将福寿宫的一部份亲信调派到了这里看护。原先住着的宫嫔们,早就已经搬离。
她心知肚明,皇帝只是在挨日子。遇刺的当时,如果立下决心将那支金钗给拔出来。说不定皇帝还有得救。这么多天过去,太医院院判悄悄禀说,只怕一拔钗,皇帝就立时驾崩。
换言之,只要玉太后有所需要。宣通帝就可以愉快地撒手人寰,再为母后的野心当一回孝顺儿子。
这里是除了福寿宫和宣政殿以外,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所以玉太后思来想去,将慕容纯也悄悄挪进了此处居住。慕容纯也愿意亲自照顾宣通帝,玉嬷嬷悄么声儿地去看了几回,说长公主殿下将皇上服侍得很好。
玉太后却是暗自冷笑。那天,左国师无垢真人向她陈述星相时,慕容纯竟然躲在那儿偷听。不管是谁把她放进来的,事后玉太后都处置了那人。
慕容纯听到了这个秘密,她就必须被监控在玉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将她放在妙莺轩。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这个。
至于慕容纯被晏玉淑指控刺杀了皇帝,这事儿是真是假,于玉太后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她也无意去追究。因为在这件事上,她得到了好处!
把慕容纯放进妙莺轩之前,玉太后明着警告过她,皇帝只能在该死的时候去死。任何人,若是胆敢有任何不合时宜的举动,都要付出惨重代价!
她相信慕容纯听得懂。慕容娉娉还在京里,曾经出现在安国公府中。慕容娉娉就是慕容纯的软肋。所以慕容纯不敢造次。
浩浩荡荡的车驾往妙莺轩行去,途中经过了皇家秘库入口的景祥宫。玉太后坐在御辇里,撩起厚重的挡风锦毡看了这座宫殿一眼。似乎还能嗅到数月前那浓重的血腥味,不禁有些反胃恶心。
东唐的临淄王还算识趣,只带走了五件秘库里面相对贵重的宝物。这让玉太后松了口气,原先她无所谓,但现在想法不一样了,因为这些东西日后都会变成她的!
车驾到了妙莺轩。驻守的大宫女早就先行候着。玉嬷嬷将玉太后扶下御辇,在大宫女的引领下去皇帝养伤的正殿。一边大宫女回着事,反正都是一模一样的说辞——皇上还没醒,只能喂些肉汤米汤之类的流食。
宣通帝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原先还有些肚腩,现在已经能清晰看见中衣下面嶙峋的肋骨。玉太后也暗自心惊,这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她见了还是会有些许心软。
最后大宫女悄悄道:“太医令说,只怕就算不去拔钗,皇上也就这几天了。长公主殿下命奴婢们日夜看护,若有事发生,要赶紧禀报您。”
玉太后叹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注定要死在昏沉里的儿子,转身慢慢地往外头走,随口问:“纯儿呢?”
大宫女恭敬回道:“这几日天寒地冻的,殿下恐怕是染了风寒,在殿里养着,不曾出来。”
想了想,玉太后没有立刻离开,去慕容纯居住的后殿探望。她也不让宫人去通告一声,带着玉嬷嬷悄悄走进后殿的寝房。
一股浓郁的香气自门毡后头溢出来,这香气浓到了连门毡也挡不住的地步。玉太后有点不高兴,她自己都没有这等上乘的香料用呢,慕容纯这是从哪里搞来的?
玉嬷嬷掀开厚重的锦缎门毡,香气呛得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但好半天,直到玉太后都进了门,皱着眉头站在门口,二人才听见里面传出懒洋洋地一声问:“谁?”
玉太后阴沉着脸道:“你在里头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