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离开东海佛国时,宗政恪只盼能大仇得报,而后重返佛国正式剃度出家。但是,她的想法,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改变——因为李懿。
前世,她曾经轻轻悸动过的心,在今生,真正开放出一朵灿烂的心花。她忽然也想知道,如天一真人所说的,活得像个真正的人——真正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滋味?!
而这个人,只能是李懿,不会是旁人!哪怕,那一个旁人,愿意为她掏出心肺,甚至愿意以江山为聘,那也不行!
面对宗政恪这般绝决无情的言语,区叔心情复杂。半响,他才沉沉道:“他愿为你散尽后宫诸妃,只守着你一个人。”
宗政恪低笑一声:“这怎么可能?”
区叔摇头,也是不赞许的模样:“他的这个想法被所有人反对,甚至有人不惜死谏,他却一意孤行。难道这样还不行?你既知他身份,当知他如此做为要面对多少艰难!”
“区叔,”宗政恪抬眼看向满面痛心之色的老人,慢慢道,“区叔,你可以说是看着小师兄长大的。小师兄他,生活在那样一个可怕的地方,磨练出的心性远非常人所能想象。”
“什么散尽后宫,面对大秦世代门阀的责难与敌对。”她淡笑道,“以小师兄的手腕心性,这些事情都不足为虑。甚至,他能借机铲除一两个一直对他心怀不满的世族门阀,以震慑臣下!”
区叔面色有异,事实上,主上私下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他没想到,原先一心只在修行之道,于权势既不感兴趣也从不花心思的宗政恪,居然对此事会有这样一针见血的看法。
宗政恪见区叔沉默不语,便又微微一笑:“那些话不必对我说,小师兄他做任何事都有数重考量。我只敢问区叔一句,小师兄他。可愿为我舍弃大秦万万里江山,可愿为我舍弃自小就竖立的不世伟业远大理想?”
她逼视区叔,问出最后一句:“可愿,与我同生共死?”
区叔沉默良久。没有回答她的这几个问题,因为不需要回答。
他眼里露出诡异奇光,喃喃道:“当年,你被神僧收为关门弟子,此事遍传天下。大巫祭特意潜入东海佛国。亲眼看到了你。回去之后,她就上奏主上,言你命相离奇,恐怕不是常人,让主上先下手为强,斩杀了你!”
宗政恪一怔,此事她完全不知!
大秦帝国的大巫祭地位崇高,对历代大秦天子的决策有非常强有力的影响。不过,嬴扶苏不一样。宗政恪知道,大巫祭的话。他想相信的时候,才会相信。
“难怪……”她不禁喃喃。
难怪有一年,她应小师兄的邀请前往大秦,莫名其妙地被神巫宫的人请去。若非小师兄到得及时,她就满怀好奇之心地跟着那位巫女走了。
事后,小师兄并未解释,只让她从此以后都不要理会神巫宫的人。看来,那回神巫宫对自己不怀好意啊。
区叔的话证实了宗政恪的猜测,他道:“那年主子生辰,姑娘您到大秦一聚。主子开心不已。大巫祭却想趁机置您于死地,后来主子大发雷霆,甚至威胁大巫祭,若再有任何不利于您的举动。他就夷平神巫宫,让巫女彻底消失于大秦宫廷!”
“您回返佛国后,大巫祭曾经对我说过,日后,您必定会成为主子唯一且最大的碍难!若主子心想事成还好,如果您……”区叔凄怆一笑。“大巫祭的话果然应验了!姑娘您俨然已经成了主子的心魔,不得到您,他这一生都不会真正开怀!”
“也许吧……可是我,如果屈从了自己的本心,那我这一生,也将没有什么开怀之事。”宗政恪低声道。
“您的平安喜乐,对我们而言,如何能与主子的相提并论?”区叔面色温和,却说出最残忍的话,“何况这世上还有一种名为忘情水的奇药。你喝下那药,就会忘记从前的一切。到时候,您心里只有主子,他也只宠爱您一人。这样,不是很好?”
“md,老子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是什么狗屁的强盗逻辑?见过逼婚的,就没见过这么下流无耻到自己都觉得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逼婚……”
这是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如此突兀的响起。不但宗政恪惊着了,就连区叔等五位先天强者也都惊到了。
很简单,能够逼近到这种地步,却不叫他们任何一个人发觉,来者的武道修为会是多么可怕?!至少,区叔自忖,己方这些人必定不会是对手!
随着说话声音,在宗政恪的左后方位置,慢慢显出一个巨大怪异的修长身影。这个身影出现的同时,还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咝咝声音。
宗政恪眼瞳微缩,只因,她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个高高耸立的细长身影属于什么生灵。同时,她也猜到了来者的身份。她没想到,她与她的见面,居然会在这样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里,在被众敌环伺之下。
去岁的鱼岩山,宗政恪与李懿经历了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并肩作战。那是在天幸国天德皇帝的地宫里,她与他面对了一条不知沉睡了多少年的灵种——银角翡翠蟒!
后来,这条神异灵种被李懿的好友,大昭帝国女帝的亲信心腹殿前女官嬴寻欢驯服带走。当时,嬴女官正奉女帝之命出使天幸国,向苏杭府的萧老太君颁下秦国公主爵位继承的诏书。
那么,高高坐在银角翡翠蟒头顶的纤细身影就是嬴寻欢了。不对,还有一个人。宗政恪看见,在嬴寻欢身后还紧紧地贴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