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恪忽然打了个喷嚏,两管清鼻涕便缓缓流落。身有重伤,她这身子可变得虚弱了许多,那晚跪在风地里,这不又着凉了。
圆真大师瞧一眼姑娘,还是硬着头皮继续禀告下去:“……昆山长公主漏夜去清河大长公主府,为的就是把赖着不走的宜城公主给带回去。也不知与清河大长公主说了什么事儿,大长公主大发脾气,居然失了仪,直接拿茶盏摔了昆山长公主。昆山长公主气得不行,强命亲卫把宜城公主给绑回去了。”
能说什么,左不过是宜城公主和裴四的亲事。宗政恪笑着摇摇头,呷一口佛茶,觉得胸腹间好受了不少。不过回头还是煎两贴药来服,此时她告病,定能省去不少麻烦。
“另外,”圆真大师举步上前,凑在宗政恪耳边悄声禀道,“当天夜里,大长公主府确实准备了龙凤灯烛、喜房等等,瞧着确实有冲喜的打算。”
宗政恪端着茶杯的手便是一顿,微蹙了眉,片刻又舒缓了神色,叹一声道:“毕竟再如何也还是亲孙子重要。”
圆真大师冷笑两声道:“便有再多算计,师叔您若不愿,自然不会有任何人能勉强您!”她退后几步,低声道,“明心来了。”
不一时,果然听明心在帘子外禀告,经允许后才进了东次间,垂手回道:“姑娘,老太太那边的秋蓉姐姐来了,说是问问您打算几时去家学?如今既安稳下来,家学明儿辰时二刻就要开始上课。另有绮罗阁遣人过来,问姑娘今儿是否有时间量尺寸。”
家学?上课?宗政恪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便对明心道:“你去回话,明儿我准时去上课,顺便打听清楚家学都学什么,也让我有个准备。再去老太太和二婶三婶那里问一问,她们什么时候有空就让绮罗阁的量衣娘子什么时候过来。”
明心先应下,又道:“奴婢方才已经向秋蓉姐姐打听过了。家学里请了三位女先生,一位曾先生专门教姑娘们做诗写大字;一位关先生专教弹琴画画;一位龚先生专教女工针黹。上午两节是曾先生和关先生的课,下午一节是龚先生的课,每四日休息一日。回头奴婢再去问问。看明天几位先生具体上什么课。”
宗政恪便点头允了,打发明心出去。又过了片刻,圆真大师才道:“师叔,您身边只明心和明月两人,实在有些不够。还是早些安排人过来服侍您才行啊。”
啜饮着温热的茶。宗政恪抬眸扫一眼圆真大师,片刻后才淡淡道:“我已让徐姑姑着手去办了,如果实在不好找人,你便看着安排两个年纪大些的进来吧。”
圆真大师脸上便浮现喜色,恭敬地合十行礼,又道:“日前,师侄接到师父的传书,言道师祖很关心您的伤势,询问是否需要增派人手来护卫您的安全。”
圆真的授业恩师是澄静神尼座下五弟子慧岩大师,因宗政恪曾在澄静神尼门下修行过。圆真才一口一个师叔的叫她。目前,大普寿禅院的武尼姑都是由慧岩大师掌管。
宗政恪便笑着摇头:“如今我养在深闺,远离打杀,你又日夜不离我左右,实在不必再劳烦慧岩师姐。倒是眉娘那里,”她敛去笑意,神情慢慢变得凝重,低声道,“我已写好一封信给慧岩师姐,要调几个上品修为的武尼姑过来守着。你着人将信送往禅院吧。”
圆真一惊。眼睛便往宗政恪额上瞟去,迟疑道:“师叔可是……莫非将有大事发生?”
宗政恪叹息一声,并没有回话,取出给慧岩大师的信交给圆真。懒懒地靠在躺椅里道:“你且去吧,我养养精神。”
圆真大师仔细收好信,给宗政恪合十行礼,默默退出。在遣她前来守卫宿慧师叔之前,师祖曾经秘密召她觐见,要求她不论师叔说什么做什么都让她一意听从。不必理会大精武堂来自大势至尊者的命令。
所以,大势至尊者让她们四人紧紧守着师叔,她却还是听从了师叔的命令送回去另外三人。只因她知道,除了她自己,另外三人效忠的对象仅仅只是大势至尊者而已。
圆真大师虽然潜心武道,但对世事也不是半点不懂。澄静神尼如此看重宿慧师叔,甚至隐隐有将大普寿禅院相传的意思,她不解,只能暗中观察,以寻找答案。但她相信,神尼不会看错人。
如今师叔似乎点明天幸国的绮罗阁会有事情发生,且应在曾经受过圆真的师伯慧崖大师恩德的胡眉身上,她不敢不上心。她立刻便离了宗政家,寻到禅院设在天幸国的秘密联络处,将信递了出去。
宗政恪稍稍放下心,掐指算一算,若是走水路,最多一个月就能见到从禅院增派的人手。既然眉娘份属禅院俗家外事院,她就不能调取大普济寺的高手——她也不想惊动大势至师兄。
小憩片刻,宗政恪喝了明月端来的一碗药汤,不免又听她唠叨了几句。药汤见效很快,宗政恪出了一身透汗。徐氏赶紧打发她去泡澡,又有明月给她揉压穴道,舒服得她差点没睡着。
如此这般过了大半个时辰,宗政恪正由明月擦拭长发,明心回来禀报说:“老太太和二太太三太太都说现在有空,奴婢便自作主张,让绮罗阁来请示的人带话回去请了量衣娘子过来。”
宗政恪仰面躺在昼榻上,一头乌黑长发从榻首垂落,被明月小心翼翼地用柔软棉布包裹吸去水份。她闭着眼睛,只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明心又道:“明儿辰时二刻开课,曾先生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