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跄跑到院子,心仍在发抖。
陆正禹半梦半醒,半边面颊滚烫着。他没有追出去,坐在床边愣神。
他在做什么?
其中有多少酒力驱使,他心中最为清楚。不过……是一点酒劲迷乱心智罢了。不过是借着满身酒气,将藏了多年的话说出来罢了。可说了,又能如何,真要坏她姻缘,受千夫所指么?
他越想,便越是内疚,内疚到痛苦,痛苦得撕心裂肺。
屋里屋外,一门之隔,却犹如天涯咫尺,烈火寒冰。触之两伤,碰而不得。
沈秀在村人那安顿好魏嬷嬷的住处,见他们稍微满意,这才放下心来往回走。走着走着忽然想起陆正禹还在自己家,那女儿……岂不是独处?她愕然惊神,急忙跑回家去。
气喘吁吁跑到家里,不见女儿,再跑陆正禹睡的房间,也不见人,心跳得更甚。正要外出去找,只见自己的房门被打开,走出来的人正是女儿。她忙伸了脑袋往里看,空无一人。
谢嫦娥浅笑问道,“母亲怎么了?”
沈秀见她神情无异,约莫是没和陆正禹碰上面,不愿让她多想,说道,“没什么。”
谢嫦娥挽了挽袖子准备帮忙做点活,一会视线扫及侧边房门,嘀咕说道,“怎么弟弟的房门开着,方才好像是关着的。”
“你记错了,记错了。”沈秀这才完全放下心来,许是她进屋之后,陆正禹恰好醒来,就走了。两人没见着,这就好。
谢嫦娥过去关门,见床上被子还未铺好,鬼使神差走了过去。被褥里还有余温,屋里还有酒气。她失神片刻,直到母亲唤自己,这才将被子叠好,将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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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春雨初停,从村里走了一刻钟到镇上,谢崇华的鞋和裤管都溅上了湿泥。他一心想着快点去岳父家见到妻子,在陆大娘喊他洗洗鞋时,也没逗留。到了齐家,莫管家迎他进去。
齐妙此时正躺在长椅上,肚子上盖着块薄毯,动来动去。看得齐夫人皱眉,“别乱动。”
“难受。”齐妙抚着还是扁平的肚子,一开口就觉胸闷,差点又吐了。这回她不乱动了,神情可怜,“娘,难受。”
齐夫人哼声,“你可算是知道娘怀你和你哥哥的时候有多不容易了,让你以后不听娘的话。”说着,又舀了一汤匙药给她,“张嘴。”
齐妙乖乖张嘴喝下,苦得眉头直拧,“女儿什么时候不听您的话了。”她莞尔笑着,头又倚在母亲肩上,“妙妙最听娘的话了。”
齐夫人心有感慨,明明自己还是个姑娘,怎么就要做娘了。要不是喝避子汤不好,她是想她晚两年再生养。想着,又喂了她一口,“捏着鼻子全喝了,只是苦一时,这样一口一口的喝,也不怕苦。”
“这样娘才会喂我,才会心疼我。”
“娘何时不心疼你了?”
齐妙声音更软,挽着她的手更紧,眼神也更是殷切,“妙妙知道,娘是生爹爹擅自做主将我许配给二郎的气,而不是嫌弃二郎家贫。可是娘不好对爹爹发火,所以便将这气发在二郎身上。可是娘,这样二郎不是很无辜么?妙妙看见你那样对他,妙妙便觉心疼。”
齐夫人手势猛顿,再看女儿又多了两分痛心,“你心疼他,那你可心疼过娘?你爹负我,你也要责怪娘吗?”
齐妙差点就直接跳起来,“娘,妙妙和你母女十六年,你真的这么以为吗?”
齐夫人鼻子微酸,偏头说道,“方才的是气话。”女儿到底更疼谁,她怎么会不知道。她要是不敬自己不爱自己,自己也不会待她这么好的。就像长子,有了媳妇后便少听她言,平日见面就像例行公事,少了往昔母子的亲近。以至于她也没有往日那样疼他。
“娘。”齐妙搂住她的脖子,埋头低声,“就是因为知道娘这样做并不会真的开心,妙妙才和您提。女儿不想见您将这事闷在心里一辈子,这样太苦了。”
素来犟气的齐夫人被女儿这一哄,双眸微湿,可仍是放不下心结。这恐怕是她嫁人之后,受到最大的一次重击,她甚至觉得这辈子都不会恢复原谅他了。
“二郎因自小家境就贫寒,受过许多冷眼冷待。可是他都不在乎的,但惟独娘亲于他的态度,令他十分难受。虽然他不说,可妙妙看得出来。若是于他毫无关系,他心中也不敬重的人,任你冰锥冷刺,他也不会难过半分。所以他心里敬着您,在意着您的看法,因为我是他的妻子,而您是他的岳母,并非外人。”齐妙忍着孕吐的不适,挽着母亲的手和她低声说着,只盼母亲能消除对丈夫的芥蒂,不愿再看两人难受。
齐夫人思绪百转千回,她知道女婿没错,见他待女儿十分之疼爱,她也不嫌弃女婿贫寒了。奈何对丈夫积怨太深,一时拐不过弯。思量千万回,重叹一气,“娘说不过你。”
“也没有说不说得过的话,只是娘觉得女儿说的有理,愿意听罢了,毕竟娘不是不讲理的人。”齐妙笑笑,坐起身给她揉肩,“爹爹赚钱养家辛苦,娘操持内宅也很辛苦。爹爹一时冲动做了这种事,转念想想,他也是觉得二郎有才华,日后于女儿也好。而不是一味的追求眼前金银,将女儿许配给富贵人家,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