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总是黑的晚些,因着不到月中,月牙儿只是半掩着脸庞,静静的将光辉洒在一处两进的小院里。
这一日夜里,齐昭屋里进来一人,他知道此人是做什么的,因而黑暗里他狞笑了一下,用着嘲讽的语气对那人说道:“御史神通广大,还要防着我,监视我那儿子。既如此,我这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原来,王舒玄派人和齐昭谈妥以后,就找了人监视起他和他那小儿,但是确被齐昭发现。王舒玄如此布置,齐昭左思右想,便觉这样看着是要杀人灭口,所以再有人找来,他才会如此说话
黑暗中那人看不清颜面,他瞪眼喝问一声:“你不怕你那小儿丢了命!”说来此人却是杜如晦派来的人。齐昭以为是王舒玄的人。但此时已无所谓,不管是谁,意图都是一样,找齐昭替罪罢了。
“我那小儿子在我死后也是死,我有什么怕的,既然你们言而无信,那就不要怪我釜底抽薪,老子不干了,随你们便!”
杜如晦的人听了齐昭如此说,他却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一个人什么都不怕了,你能拿他如何!
“那你想怎么样?你说出来,我去回报我们大人,能做到的话,就答应你。”杜如晦的人考虑良久,声音软和了下来,他询问道。
“放我儿子走,这是我先前就写好的认罪书,只要放我儿子走,我就替罪,若是不放,那就你们另外找人。既然你们言而无信,那就再拿五千两现银出来!”齐昭在窗子透出的月光下,晃了晃手中拿着的认罪书,接着在杜如晦的人还未接近他床铺时,他就将认罪书团起来塞进了嘴里。
他讽刺的笑了一声,因嘴里塞了纸,他说话含糊:“想抢?哼哼——没了我,就一张没有画押的认罪书,你们以为能将此事周全。大家都是各取所需,我要我那侄子死,你们要人周全替罪,除此外,便各不相干。告诉你们大人,拿五千两现银来,谁让你们言而无信!不要再让我发现有人跟着我儿子,不然的话,你们另外找人!”
杜如晦的人是听命行事,他只好离了齐昭家中,又去和杜如晦商量。
而齐昭在此人死后,却望着外面,尽管外头什么也看不出,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让人看不透的神情,谁也不知他此时此刻在想着什么。
有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齐昭这个人确在悔恨愧疚,他悔恨愧疚他那长子是被自己害死的。
那年设埋伏前,世子爷林业千叮咛万交代不可任意妄为。当小股蛮夷出现时,只要他们冲出去和蛮夷打一场,然后佯装打不过,就可将蛮夷引至设伏处,和他一样执行任务的还有几个千户。
可因着这次战后,说不得他们就可班师回朝,他那日执行军务前喝了酒,到了那里便杀红了眼,从而使得那小股蛮夷被惊走,而那小股蛮夷里却有当时鞑靼部落的首领儿子也在其中。
本就是他违了军令,国公爷念他跟着林家一场,想让他将功折罪,可当时他名下的一个百户却将此事告知了领军副将,那副将是威严侯一系的人,知道他和林府的关系,自然不肯放过他。本就是违反军令者,斩。因而世子爷在那副将令的牵制下,说是考虑考虑再说。
可他那儿子孝顺,竟在他人的撺掇下糊涂的为他顶了罪,跑去领军副将领帐前自戕而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国公爷当时就发了火。他对那副将领说,大战在即,斩杀手下将领乃是大忌。若是让其以待罪之身参战,迫于此压力,或可立功。哀兵必胜便是如此!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古有削发待罪,子代父过,如今齐昂已替父受死,此事不要再有牵连,就此事了。若是还要追根究底,到时有何后果,让这副将领自己考量!
那副将领看如此,也不敢深究,便不再追究他的罪责,可他自己却一直悔恨至今。
现在他处境窘迫,已经失去一个儿子,对这个小的,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的侄子是一定要除的,他便只能先对不住已经过世的国公爷林业了。
于是隔日一早,齐昭便对自己后来娶的少妻有了如下交代:“你带着儿子回齐杰的家乡去吧。我让齐杰护你,你对他尽可放心,他是我从小养大的,必不会背叛与你我。但你记好,若是想要活命,就不要忘了我的交代。今晚就走。那更夫是我同袍下属之子,与我有过命交情,不会为难你们,你们先躲上几日,等拿到我藏好的那五千两银子,就可离京。不要再回来这里,切记!”
“老爷——”那少妻喊出一句老爷就已泣不成声。
齐昭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不舍之情,狠心的不再看他的少妻幼子一眼。
而就在这一日,京都郊外的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晴朗,若是不是在夏日,艳阳高照,这样的天确实是好天。
就在这一日尽未时,辽王府避暑山庄来了贵客,因来客身份尊贵,因而辽王亲自招待。
原来来客是一起来的三位皇子还有他们的伴读好友。张英是今日清早就来了的。
辽王府避暑山庄内,妙龄少女都聚集在山庄的一处风景极好的水榭处。此处水榭名为锦翠阁,此阁三面环水,一面临堤,堤上垂杨依依,堤下波光荡漾,三面环绕的水里还泊着几支轻舟。美景再加上水榭里的欢歌笑语,水榭湖中的夏荷掩映,无由来的就让人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辽王府特意在此为华恩侯的嫡yòu_nǚ陈岑庆贺芳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