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林珺被李嬷嬷唤醒。果不其然,因昨晚哭过的缘故,她的眼睑高高的肿着。
李嬷嬷无奈的看着林珺的眼睛,她私下以为自家的姑娘是由于父母和长兄去世,心里不安,这才近些日子夜夜噩梦哭泣不止,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幼年的林珺内里已经换了副灵魂。
“嬷嬷,昨晚是谁值夜?”林珺面色平淡的当着众丫鬟的面问道,她看着众人都沉默,便接着说道:“不管是谁,伺候不精心,嬷嬷也不必一味的惯着她们,该罚就罚。我不想嬷嬷这么大年纪还跟着我劳累,毕竟我身边伺候的人不少,嬷嬷也该让她们做事精心些,不要惫懒了。”
“姑娘说得是。”伺候在一边的李嬷嬷笑着回答道。
林珺听到李嬷嬷看似敷衍的回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
林珺知道她说的话到李氏这里一定会打折扣,索性自己吩咐。“昨晚值夜的人去外面跪着吧。”
母亲才去不到三个月,屋里的丫鬟们便要乱了套,行事越发没了往常规矩。
李嬷嬷的性子还是太软和了,她的大丫鬟夏竹只会怂恿着她干些蠢事,而春杏是母亲去世前安排进她屋里的,两年后便被祖母配了人,她一直未注意过内向的她,也不知她性子如何?
这些个丫鬟们的来历还是让家生子谷香去打听清楚了才好再做安排。
丫鬟谷香的父亲是回事处的小管事,母亲管着大厨房,弟弟在门子上当差,除此外,谷香的爷爷以前曾是是府里的大管事,对府里的家生子都算熟悉。
她再也不能像上一世一般,稀里糊涂的被王老夫人和阮氏牵着鼻子走了。
李嬷嬷看林珺已经这样说了,便也不做反驳。
关姐姐在世时总说她性子绵软,半个月前庄子上传来消息说关姐姐已经病亡了,为此她好些天没缓不过劲来,一时间没了主心骨。
关姐姐去时姑娘也病得重,她那时也不敢将关姐姐病亡的消息说给姑娘知道。
前两天她告诉姑娘后,姑娘倒是沉默了许久,晚上又是暗地里避着人哭了一场。
隔天姑娘悄悄拿出有十两的金稞子,嘱咐她找了周氏庄子上的佃户,让其收敛了关嬷嬷的尸骨,将其好好的安葬到挨着周氏墓前的山脚下。
可她最后找了安庆家的——关嬷嬷的干女儿为其收拾了尸骨。
正伺候着林珺穿衣的大丫鬟春杏和夏竹听了林珺的话后,两人面色平静,但心里却都翻起了心思。
春杏想的是,自己笨嘴笨舌的不讨姑娘喜欢,只要将姑娘吩咐的事情做好,那便什么也不怕了。
而夏竹则想到,姑娘平时有什么吩咐都是对她说的,自病好后,姑娘也对她不亲近了,难道是李嬷嬷在姑娘面前说了她什么?谁不知她是姑娘屋里的第一人来着,以后还要多哄哄姑娘才是。
“你快去用细棉布裹了茶叶在热水里烫过。”面容发愁的李嬷嬷吩咐着林珺身边的大丫鬟夏竹。
李氏这样是为了用那茶叶包热敷林珺的眼袋,去除她眼下的黑青。
听到李嬷嬷的吩咐,夏竹下意识的看了林珺一眼,毕竟这些小事平常她是不做的,但林珺此时并不看她。
因为没有及箳,林珺还梳着双丫髻,也因为服孝,她穿着素色的衣服,衣领处缝缀着麻布。
梳妆好后,春杏上前给林珺披上披风,林珺便要出了屋子去国公府王老夫人处请安。
可这时她看值夜的丫鬟还没有去外面跪着,便坐了下来,并不离开。
“姑娘?”李嬷嬷感到不解的问道。
“值夜的丫鬟还没去外面跪着了,难道我吩咐的话不算?”林珺板着越发消瘦的小脸厉声说道。
李嬷嬷是从林珺三岁带大她的,熟悉林珺的脾气,知道姑娘平日里看着开明,可若是真生气了,谁都不得违逆她的。
于是李嬷嬷赶紧说道,“昨夜是谁值夜的,赶快去外面跪着吧。”
“回嬷嬷,是奴婢。”丫鬟秋雨、冬雪面面相觑的对看了一眼,上前回禀道,她们不知,姑娘今日为何突然如此严厉了起来。
“红盏”林珺抬眼漫不经心的看了这两个上前回禀的丫鬟一眼,脆生叫道。
“是。”丫鬟红盏今年十二岁。
她叫上来的丫鬟红盏,她长得细手细脚的,圆脸,大大的杏眼,相貌中上,看起来乖巧可爱。
可人不可貌相,这种人逮着机会就会往上爬的,最终红盏为自己找了靠山,背叛了林珺。
万事就怕认真,如今细细看来,她的丫鬟好些个都要细细考量。
林珺身边原有的两个一等丫鬟在去年被母亲周氏配了人后,周氏又提了她屋里的夏竹做了一等,同时安排了身边的春杏进来。
她的三等丫鬟本只有玉桥和玉珍两个,母亲去世前添了红盏和玉珠,两人都来自母亲的庄子。
四个二等丫鬟秋雨,冬雪,谷香,依巧,年龄都是十三岁到十五岁不等。
四个三等丫鬟,分别是玉桥,玉珍,红盏,玉珠,年龄十岁到十二岁不等。
八个不入等的丫鬟,林珺已经不太记得她们的名字了,年龄都是八九岁上下。
上一世她嫁给顺义侯世子时,秋雨,冬雪则被二婶阮氏配了人,换上了两个老夫人王氏安排的丫鬟,后过了三年,红盏因生了儿子而被顺义侯世子赵斯年抬了姨娘,玉桥和玉珍在顺义侯府则被赵斯年的母亲陈氏配给了赵家的管事。
林珺十九岁被赵家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