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氏扫一眼振振有词的邓母和压抑着激动的小邓氏,拿帕子一蒙脸,呜咽出声。
邓母和小邓氏被吓了一跳,一叠声追问怎么了。
邓氏哭道,“母亲这是要逼得我无法在李家立足吗?昨儿婆婆在太夫人处略提了一句大哥亲事,太夫人就训了婆婆一顿,我要是去请婆婆代为出面说项,婆婆还不得怨上我。母亲明明知道婆婆觉得是我克了夫君,又嫌弃我只生了阿春,千般埋怨,万般不喜,我要是再惹了婆婆又弄的太夫人也厌弃了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啊!”说罢呜呜哭出声,哭声中掺了七分真心,一时令邓母也不好受起来。
不哭倒好,一哭,邓氏的悲伤再也忍不住,青年守寡,膝下荒凉又摊上一个严苛的婆婆,她怎么就这么命苦。深悔自己年轻时争强好胜,眼中只有李氏的富贵荣华,等嫁进来才发现深宅大院的日子远不如她想象中那么甜,可后悔已经晚了。
邓母有些讪讪,大女儿虽然锦衣玉食,但是日子不顺心她是知道的。
邓氏见邓母松动,哭得更厉害了,她这母亲不甚明理,哪天抽风和倪氏提了,倪氏还能给她好果子吃。
小邓氏一看邓母要被邓氏说得熄了心思,瞬间泪如雨下,泣声道,“可怜阿姐孤身一人在这后宅挣扎,我们却半点忙都帮不上。”
邓氏一听,心里就咯噔一响。
果不其然,邓母眼前一亮,急切地看着邓氏道,“等你妹妹进了门,你哪还用得着看你婆婆的脸色过日子,日后这家里谁敢小瞧你。”越想邓母越觉得这们亲事好处多,大女儿小女儿都妥当了,家里也能更进一筹,联姻的甜头,她们再清楚不过。不见自从邓氏嫁入李家,邓家生活质量社会地位迅速提升,这还是嫁的二房呢!若是大房,邓母忍不住激动起来,看着小邓氏的目光亮的吓人,或许她也能有崔氏的造化哩!
邓氏看着自说自话的二人,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两人真以为一说就成吗?什么时候她在李氏有这地位了,说了只会自取其辱,害得她丢人日后难做人。之前还顾着颜面,这下邓氏也不管了,冷声道,“李家何等门第,上一任宗妇乃名门崔氏嫡女,这一任宗妇是皇家公主,太宗元后嫡女,元后乃方氏女。谢氏虽非望族,其父是当朝首相,其母是当朝长公主当今嫡亲姑姑。我们家有什么,依附李家度日罢了。”就差明说,小邓氏不够格。
可惜邓母有着和大多数世家一样的通病,宰相公主又如何,不是世家出身,我照样瞧不起你,理直气壮道,“谢氏粗鄙都堪为原配,你妹妹世族女,哪里不如她。”
邓氏脸颊一抽,还真是和她婆婆一个调子,这是几十年形成的观念,根本改变不了,越老越注重。
邓氏压抑着怒气道,“大哥续弦,想进门的世家名媛不知凡几。”咱们不和谢氏比,和其他世家比,小邓氏比得过吗?
对上其他世家,邓母气短,但是她们有王牌——三娘啊!“二房遗孤,长房细心照顾,不也是长脸的事情,这门婚事成了,谁不说长房对故去的二房父子情深意重啊。”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婚事得利的是二房,到时她再帮着宣传宣传,大房不也能得个好名声,世家重名!
邓氏心力交瘁,“这点名声和结一门好亲的益处,孰轻孰重?”李家名声够好了!不太差这点儿!
“说来说去,你还是怕被自己被牵累。何曾替家里考虑过替三娘考虑过,万一成了,家里就可能恢复祖上荣光,夺回正位,你兄弟侄子前程无忧,三娘在府上的地位也不可同日而语。可是你为了自己,连说一两句都不愿,反而将娘家贬的一文不值,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们不允你改嫁!”邓母听下来终于醒悟过来,大女儿压根不愿意帮忙,又被女儿直言邓氏今不如昔,一时口不择言,说完就后悔了!紧张不安地看着邓氏。
邓氏一张俏脸白了青,青了红,一腔怒气蹭蹭往上冒。她当然怨,孤枕寒衾的滋味,谁受谁知道,还要伺候一个牛心左性的婆婆。替丈夫守完孝,邓氏就暗示家里她想改嫁,想双十年华就要在后宅虚耗,她就不寒而栗。何况时下寡妇再嫁屡见不鲜,只要娘家愿意出面,依李家行事作风也不会强留她。可她只略略提了一句,她娘就将她骂得狗血淋头,更是直言若她离了李家就不认她这个女儿。
小邓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秘辛,惊得捂住了嘴巴,目光闪烁地看着邓氏。
邓氏被她目光一扫,面子挂不住,腾地就站起来,“阿娘口口声声我只顾自己不顾家里,那你们何曾替我考虑过?这亲事你随便找一个人问问,看谁会告诉你能成。阿娘不信,只管自己去和婆婆太夫人说,看他们是允了你,还是从此厌了邓家。到时候也别指望我说情,我自己怕也是自顾不暇。”
邓母惊了一下,不是被邓氏的怒气,而是邓氏话中的从此厌了邓家。这亲事是她们占便宜,但是买卖不在,仁义在啊,怎么到了邓氏嘴里就成了提一提都得罪人了呢。到底是自己太想当然还是女儿危言耸听,邓母没了主意,下意识去看小女儿。
小邓氏上前几步,拿了锦帕替邓氏擦拭眼角的泪珠,曼声道,“家道中落,阿娘也不好受,这才话赶话说了重话,姐姐也不要上心。”
邓氏深深地看一眼小邓氏,顺着梯子往下走,“我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