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好不容易找着个能听她大倒苦水的人,当然得唧唧歪歪一阵,说道最后还在人家屋里吃了晚饭才满足的家去。
许氏回了家,心情好了不少,逗了逗小孙子,把自家一家子人召集在屋里,说是有要紧事儿要说。
牛氏对自己这婆母压根儿瞧不上眼,奈何如今家中大权全在那老婆子手里,牛氏心里再不舒服也只敢在心里磨叽。前些日子,这老婆子想精想怪地说是要给自己大肆操办寿宴,一开口就是要拿五百两出来,都抵得过一家子一年到头的嚼用了。牛氏心里气得要命,如今家中比不得以往,这死老婆子不知道开源节流也便罢了,如今还大肆挥霍,去他娘的谁答应谁傻蛋!
是以牛氏私底下撺掇着几个丈夫,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当然也不是不给老娘做寿宴,拿上三五十两银子摆上几桌意思意思,牛氏也还是愿意的。
牛氏拉长着脸,对几位丈夫说道:“待会儿甭论娘说什么,反正咱家如今的情况你们都晓得,哪能拿出那般大一笔银子来让她乱来的。她能拿出这么大笔银子,怎不给你们哥几个谋个好差事,便是做点生意也好得过拿钱打水漂不是。”
留在许氏身边这几个儿子,除了后来生的俩小的,大的几个当初都是跟着在那边享过福的,如今每每想起来对老母亲也是一通埋怨。偏偏这些年老娘死抠门,把银子看得比眼珠子都重,他们兄弟几个但凡想拿银子做点事儿,总会被老娘骂一顿。这人啊,一旦没了斗志,也就不过是跟着浑浑噩噩过着日子,如今几十年过去,他们这雄心壮志也是一去不复返了。若说心里对老娘没点气儿,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儿。
作为老大的严森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
一家子人围在厅里,倒是显得屋子小了很多,许氏坐在主位上。旁边坐着自己的丈夫,至于后来她又勾搭上的男人,俱都一板一眼站在身后,不敢出声。
许氏看了儿子媳妇儿一眼,道:“能耐了,还得三催四请才到!莫不是想老娘早些死了,你们好来当这家?”
严森讪讪道:“瞧娘说得哪里话。只是刚才小九闹人,这才耽搁了点时间。”
许氏见儿子提起自己的孙女儿,心里倒是没那么气了。她道:“今儿我召集大家过来,是想告诉大家。为娘的六十整寿,不但得办,还得风风光光地大办!”
许氏此话一出,便是几个丈夫们脸上都带着些许不快。牛氏低垂着脑袋,心里早问候了许家祖宗几十遍。许氏冷哼一声,道:“瞧瞧你们一个个的,这份家业还是老娘攒下的,若不是老娘,你们喝西北风啊?如今我自己个儿掏银子给自己作寿,你们一个个还还给我摆脸色瞧,这说出去,是谁家的规矩?”
许氏当初得了那么大笔家财,她倒也还有几分心眼,将家中财产大权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便是其他几位丈夫怎么花言巧语,许氏也从不把银子交给他们打理。若非如此,随后不过几年,许氏这个当初娶进门的媳妇儿子,又怎敢再大张旗鼓地勾搭男人呢?说到底,也是手里有银子,腰杆儿挺得直!
也是时下律法对女人宽厚,凡是和离的案子,被和离的丈夫割让出的财产只能算作女方所有,其他几位丈夫不能参与分割。是以许氏这些年在家中称王称霸,想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严槐看着她,劝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咱们也不是不给你办。只是这五百两银子着实不是小数目。几个孙子又到了议亲的年纪,总得给他们留点媳妇儿本不是。”
严槐这几十年过得憋屈啊,当年与兄弟一起忽悠着把那人给排挤下去,本以为这媳妇儿是个脑袋蠢的。当年瞧着那人大放血,搭进去半个身家,严槐兄弟几个瞧着眼热得很,哪晓得任他们使出万般本事儿,这个女人也从不松口。虽说把这女人伺候好了,这女人倒也大方,可他一大老爷们儿,落到后来竟然只能靠女人吃饭,严槐每每想起来都郁闷不已,早知今日,当除又何故把那人给整下去,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卖,任严槐如何懊恼,也没办法改变现实了。严槐见媳妇儿硬是要大办,只好拿几个小的做筏子,虽然心里明白依照这人的性格,绝对不会为了别人而委屈了自己。这几十年,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女人生性凉薄又极其自私,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想,当年的事儿,到底是谁利用谁还真拿不准,也许这个狠心的女人早就有这份心思……
许氏撇了撇嘴,道:“谁说五百两,再怎么也得两千两才勉强瞧得过去。”
众人一口气上不来,纷纷不是咳嗽起来便是倒吸一口冷气。许氏呸了一声,说道:“瞧瞧你们这点儿子出息,丢不丢人啊?罢了,我寿宴的银子,我也不打算从咱们府里出。但是,我既然生养了你们一场,你们几兄弟也该出点儿力不是。哪能回回都是老娘出力,你们坐在那儿捡现成便宜!”
严森努力压下心下那口老血,道:“娘,两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如不从咱们府里出,那能去哪里拿?”
许氏一下子笑了起来,声音显得很是尖厉,她道:“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么蠢的人!你们既然不愿意出,总得有人出。说来,那边那三个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老娘生养他们一场,又不求他们养老,不过办场体面的寿礼,这去哪里说,也不为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