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周六郎,此子上辈子姻缘之事委实不顺,有个青梅竹马长大的马家小娘子,可惜还未成年便无缘无故死了。后来周家又给周六郎相看了李尚书家的嫡长孙女,哪成想相约在湖面泛舟,那位小娘子竟然不慎跌入湖中淹死了,再后来,这周六郎即便出身再高,这门当户对的人家也再不敢把小娘子许进来。周六郎二十五岁后,直接请旨入了边关,听闻后来也是立下了赫赫战功……
崔凌喊了差人进来,吩咐道:“去,给内阁中书严大人捎个口信儿,就说下了衙门一起出去吃酒。”
严三爷有些战战兢兢,做起事情来也是惊疑不定。过了好一会儿,看到有人来给他送信儿,严三爷心头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儿。严三爷做起事情来又浑身充满了干劲儿,好不容易捱到下了衙,严三爷喜笑颜开的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寻崔凌。
严三爷正准备走,却别人叫住了。严三爷一看是前辈徐峰,不由道:“徐大人安。”
徐峰看着他,抖了抖胖胖的脸庞,眯着一双小眼睛说道:“严大人,巧啊,不如一块儿去喝杯酒如何?”
严三爷道:“徐大人,今日却是不巧,严某刚好约了友人今晚一起吃酒。不若改天如何?”
徐峰摸着自己的小山羊胡,说道:“莫不是严大人瞧不上我徐某人?”
严三爷忙道:“哪里,哪里,实在是今日早早便约了人,委实抽不出时间。”
徐峰道:“唉,既然如此,那徐某也不敢勉强。只是有件事,徐某想跟严三爷说一下。听闻严三爷有一女,快十八了吧,可是许了人家了?”
严三爷心头跳了跳,道:“那是我二哥的女儿,这些日子正在替她相看人家,也有些眉目了。她的婚事儿,自是有二哥和娘子做主。”
徐峰哈哈大笑,道:“严大人你这又说笑了吧。对了,听闻令嫒昨儿晚上,与潘家郎君相谈甚欢,正所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严大人,潘家也是……”
徐峰话还未曾说完,身后便传来一阵冷冷的声音说道:“徐大人!”
徐峰扭头过来,一下子骇住了,道:“崔……崔大人。”
要说他们这些做官的,平日里最怕的,便是遇见锦衣卫那拨人,碰见这帮人,准是没好事儿。
崔凌道:“徐大人,我与严兄有约,先行一步了。”
徐峰心里舒了口气,他道:“严大人,你怎不早说你约了崔大人,瞧还害得崔大人亲自跑这一趟。”
严三爷苦笑,崔凌道:“我们走吧,我已定好了位置。”
徐峰道:“崔大人请,崔大人您先请。”
崔凌大踏步走在前头,严三爷跟在后头。徐峰在最后半拘着身子,满脸的笑意盈盈,等到两人走得见不到人了,徐峰才呸了一口,道:“有什么了不起!得罪了潘家,看你们怎么办!虽说京都女子珍贵,可这与旁的男人纠缠不清,看你严家怎么攀高枝!”
说到这里,他的脸扭曲着,发出哈哈的大笑声。
严三爷与崔凌到了包间,又让店家上了些吃食,一壶清酒。
两人碰了两杯酒,严三爷才道:“刚才多亏了汉章,要不然,我还真不太好打发他。”
崔凌道:“这事情,我已知晓。潘家,不是好人选。”
严三爷道:“这我也明白。可你也看见了,这徐大人都在我面前张口乱说,这外头如今恐怕是传得不知多难听。这段时间,我们正在给二闺女相看人家,这出了此事儿,潘家这是心里恼恨,存心想害了妧儿。她都十七了,又入了鄢都女学,我们家都觉得应该给她好好挑选一番,可闹了这么一出,我估摸着那几家怕也是不愿意了。潘家又与江家有姻亲,我们家早年在雍州城里,因江家那小娘子也是早就得罪了江家。此番,难啊。”
崔凌道:“佩文兄,这鄢都里青年才俊,勋贵子弟多得是,你又何必只看着那几家。要我说,不但要找,更是要找个有身份地位的,好好杀杀他们的威风!”
严三爷道:“汉章你又说笑了。我如今也不过是个从七品官,能混到现在,那也是老的面子。我严家在京城本就没根基,那些世家大族哪里会看上咱们家。”
崔凌笑道:“佩文兄啊,能进鄢都女学里念书的女郎,算是个中翘楚了。这样的女子,才更适合大家族生存。她们的见识,思想,都能给做丈夫的莫大的帮助。现如今京城女贵,若都要讲究门当户对,那不知多少男儿要打光棍了。女儿家是越来越珍贵,除了咱们这个阶层,这平常百姓多少人是兄弟共妻,佩文兄你当是比我更清楚。即便如此,女婴的出生也是一年比一年少,掌管户籍的那帮家伙儿早就急了,呈上来的折子也是越来越多。现在还能娶一个妻子,再过个二三十年,恐怕便是咱们这个阶层,也不得不面临着共妻的局面。这一切都是罪孽,从前朝开始,长达一百多年的溺毙女婴的陋习,到如今这局面,是由多少婴孩儿的白骨给堆起来的!”
严三爷道:“即便如此,我们家……”
崔凌用手沾了杯中的酒水,在桌上写了个“周”字,问道:“你觉得如何。”
严三爷摇了摇头,道:“这……这怎么可能?”
崔凌抹去那字,笑道:“为什么不可能?周家这一辈里,当属他最有能力,偏偏是个坎坷的。我倒是觉得,不管是从年纪,还是容貌来看,都与你家二闺女挺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