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的仆从众多,相对的,管事、管家娘子们也多,在这里面又有许多权利交叠不清的部分,而每当有冲突的时候,处理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看谁更得主子的心,谁的主子更得势,那利益也就归谁了。
而如今,因为王夫人病倒,珠大奶奶异军突起,而掌家理事的她自然也有她自己更信赖之人,再加上,秦桐本就是想搅浑这池脏水好趁机从中渔利,于是乎,管事们相互摩擦起争执的事件越来越多,其争斗的规模也一次比一次扩大了,终于有一天,几大管事闹到了荣国府最高统治者贾母的面前。
贾母铁青着一张老脸,气得直哆嗦,想到昨晚她的长孙媳妇珠儿家的来找她哭诉,家里有的管事真是心越来越大了,不服她一个年轻的寡妇当家呢,再看到面前几个管事的狗咬狗地咬出了一地的毛,就更愤怒了!拿着手里的拐杖狠劲儿的砸两下地,沉声道:“够了,都给我闭嘴!”
这个府,她管了几十年,其中的情形她自然是深知的,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几个大管事已经嚣张到不服主子管的地步了!她知道珠儿家的一个小媳妇年岁是小了一点,且还没有男人撑腰,管理偌大的一个府看着是弱势了一些,可他们竟忘了,珠儿家的也是她支持的,不服珠儿家的,也就是不服她!真是好大的贼胆!不行,她必须得狠狠地给他们一个教训,当然,也得为珠儿家的立威了!
贾母一双厉眼一一扫过堂下的几个管事,完了对一旁侍立的长孙媳妇一招手,说道:“珠儿家的,你过来,我既把这个家交给你管,那就是让你全权做主的,你来处理吧,我看是哪个奴大欺主的,我荣国府庙小,可容不了这样的大佛!”
秦桐缓步上前,对贾母福一身,又转过身,冷声说道:“我知道,在你们这些经年的老人面前,我是资历浅的新手,且论能力论威望,我也不及老太太万一,你们不服我,我也能理解,可是你们别忘了,你们是奴,而我是主!主子吩咐你们做事,你们不仅不做还相互推卸责任,如今倒还劳烦了老太太,怎么着,你们是想造反不成?还是,你们要仗着自己的老资历,想要掌控住主子了?”
赖大是大管家,平日里也很得体面,所以在此时,他也很有胆量的率先开口应话了:“大奶奶可冤枉奴才们了,奴才们哪敢啊,别的不敢说,奴才们对荣国府的忠心那真是天地可证日月可鉴!”话音一落,其他的管事们也都纷纷应和。
秦桐却冷笑一声,转过头对上首的贾母说道:“老太太,您快看哪,看咱们的大管家多德高望重,众人都以他马首是瞻了呢。”这个赖大对她的命令从来都是阳奉阴违糊弄了事,就差直接明白的告诉她,她还不配支使他做事,嚣张放肆地简直是让她恨得牙痒痒!
贾母本来还没多想,可被长孙媳妇的话头这么一引,她立马脑补了,以赖大的才干,今日这个阵仗他这个大管家完全可以压制下去,可偏偏闹到了她的面前,只能说明今日这事是他故意放纵的,或许也可以说本就是他怂恿策划的······
贾母紧紧的盯着堂下赖大那虽是跪着,可上身却是挺拔笔直的,在对比他身后一众以众星捧月状围绕着他周围匍匐在地的管事,更显得赖大地位之高威望之重,都能让管事们忘了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了!又想到赖大那个一落娘胎就是自由人的儿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心大了要背主呢!想到之前自己对赖家的宠赖有加,贾母心头就窜起一股邪火,竟敢这样打她的脸!
秦桐看着贾母那阴沉下来的脸色也不敢多说,只是转过身向里间走去,出来时拿着几张纸,交到贾母手里。这几个管事都是久经世情的圆滑老练之人,要她这个半吊子的来审,或许最后都能被他们绕进去,所以,她请了已识字两年多的小迎春在她的两个大丫鬟素云和银蝶的协助下记录下来了他们的罪证,上面白纸黑字列举了几个管事各自的错事,还有之前互相攀扯下来吐露出的过错,这可是他们自己亲口所说,再也抵赖不了的。
看完这几页纸,贾母只觉得心口的火气是一绺绺直往上窜,这几个管事多多少少其实都是她提拔上来的,尤其是赖大,更是她亲自调-教出来的心腹之人,现在当着孙媳妇的面,被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啪啪”打脸,这让她以后还如何教导晚辈?想到此,贾母更是恼羞成怒,直接暴喝道:“来人呐,把这几个混账先给我拉到外面的院子里狠狠地打三十大板!”敢打她的脸,她恨不得直接要他们的命!只是,还不能,她还要留着他们的狗命慢慢跟他们算账!
秦桐亲自从小丫鬟手里接来茶盏递给贾母,又绕到贾母一旁慢慢地为贾母顺着气,温声说道:“老太太,您可千万别气着自己了,为这几个可不值得,咱们荣国府家大业大,世仆众多,这几个不顶用,另外再选出几个顶用的就是了,再也没有老太太您的身体安康最重要了!”
贾母缓缓吐出一口气,其实在这件事上,与其说是在气他们几个做错事贪了荣国府的财产,还不如说是因为她领导无方错信小人而让她在孙媳妇面前丢了面子来得更气,所以,此时被长孙媳妇一劝,贾母心中反倒更不自在了,只是,这样放着也不是个事,她还得给自己搂回面子来,要不以后,她这个老封君还怎么让下面的人敬着畏着?
打定主意,贾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