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捧着肚子,眼泪已经流干了,抱琴捧着药伺候在一旁,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陛下!”此时贾元春哀嚎一声,想不到一碗药下去,却换来生母已疯的消息,万般筹谋都成了空。她对贾琏一干人等已经恨毒了,而对当今的火上浇油也怨怼起来。如今母亲“疯了”,父亲自来冷漠又远在外地,宝玉还小,二房尽是零落成泥了,而她再宫中十年的艰辛却越发艰难了,她实在不甘心。
“娘娘,到底可怜小皇子。”抱琴壮着胆子说道。
对了,她还有孩子,贾元春双手轻轻地贴在隆起的肚子上,半响之后,眼中迸射出光芒来,转头看向抱琴:“扶本宫起来。”
抱琴一怔,忙将药碗放在一边,扶了贾元春半倚在床头,才拿了药喂她。贾元春已经恢复了平静,将药一口不剩地咽了下去。喝完了药便令抱琴闭门谢客,从此一心一意地蛰伏起来,只待麟儿出生再行打算。
而当今的金口玉言自然被有心人传了出去,王夫人不疯也得疯了。贾母听了只能叹了一声,除了担忧贾元春以外,越发将贾宝玉看得紧了,生怕他被这消息吓着,至于王夫人的如何却是自作孽了。贾政倒是得了消息,却只打发人送了封书信,信中只将自己推得一干二净,对王夫人的死活倒是毫不在意,便是贾母看了也有些齿冷。贾赦倒是高兴,直接拿了消息又狠狠刺激了回王夫人,直将人差点真逼疯了,只是贾赦也不是好耐性,如此玩了几天倒是没意思了,又见邢夫人处处陪着小心,便转手将王夫人扔给了她,邢夫人小家子出身,虽比不得王夫人无声无息的阴毒,但料理人的手段也是一等一的,直接将王夫人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贾琏除了开始看了几回解解气外,已不放在心上,只嘱咐不可太过出格。贾府经过几次整顿,除了贾母那里还有些遗漏,已被贾琏彻底换了遍血,早已不同往日,因此也放心家事托给李纨探春等人,一心扑在外边的事上,他正在升职的当口,一丝也不敢懈怠。
果然过了三日,便有旨意来,贾琏升了水部郎中,原来的水部郎中冯宋也跟着升了一级,却去了礼部与贾琏腾位子,正好皆大欢喜。贾琏升职自然得大宴宾客,贾赦也是兴致腾腾,就是贾母也是欢喜的,好生张罗了一番,眼看着贾琏的兴起,又有张家的帮扶,还有老亲的面子,便是北静王也亲自到了,倒也没人驳贾府的面子,很是热闹了一番。待会林林总总事了,贾琏走马上任之后的第一个休沐日,冯紫英又带了厚礼寻上门来,却是来道谢的。
原来他虽得了贾琏的提醒,但也不敢信口雌黄,只能悄悄命人手挖地三尺地狠查,果然蔡家的诅咒之物被寻了出来。冯紫英再也不敢耽搁,直接告与冯唐夫妇,气得他们几乎晕过去,至此与蔡家的情份算是彻底完了。
“多亏了琏二哥,要不然指不定如何呢!”冯紫英叹了口气,面色很是不好。
“我也是前车之鉴,寻出来就好,这东西有些邪性。”贾琏想起诅咒之事也是后怕不已,又提点道,“我那事出来,家父便去寺庙做了道场。”尤其贾琏还经过死而复生,对于这等事很是忌惮,不仅由着贾赦撒钱,自己还不遗余力地到处寺庙供奉,只求个心安。
“家母已经去了。”冯紫英感激地回道,“只是蔡家可恶!”说到后面这句已换上恶狠狠的语气。
“如今已是如此了,你可有什么打算?”贾琏忙岔开话题,关切地问道。
“如今与蔡家是不能善了,家父的意思是让我尽快定亲,只是蔡家到处传话,却弄得我高不成低不就了。”冯紫英已将贾琏彻底视为知己兄弟,忍不住将苦水都倒了出来。
这事却是掰扯不清,贾琏也无可奈何,只能绞尽脑汁好生安慰了一番,又陪着冯紫英喝了顿小酒,方才送他离去。
回头看看天色还好,也不回房了,倒是转到花园里消食,正巧却碰上了黛玉几人也在花园里头玩耍,本也无妨,只是邢岫烟也在,贾琏总觉得不自在找个理由便离去了。邢岫烟登时脸色变了,却是羞愧至极,勉强掩饰了下去,心不在焉地加入了黛玉等人,这一切却被敏锐的探春看在眼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若是以前,探春自然不会插手,可如今贾琏连着贾家兴衰,她心中家族观念极重,又并自己与贾环姨娘都赖着贾琏,登时心里拿定了主意。她也不声张,待到散了之后,便悄悄去寻邢岫烟。
邢岫烟早被邢夫人逼得不行,在贾家也实在觉得待不下去,她是不愿意遂了邢夫人他们的愿。因家里没个顶门的男人,邢岫烟也算早熟,邢夫人描述的康庄大道她是不信的,她这样的人家还是老老实实找个门当户对的堂堂正正地做夫妻才好,不然如同邢夫人一般活着,纵然是荣华富贵又有什么意思。何况府中的情况她也听了一二,贾琏不是好弄的,她实在不明白自家人到底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了,人总要认清自己的本份才能过好日子,不该是自己就不该胡乱攀附。只是如今被困在贾府又回不去躲不开,时不时还被邢夫人出点歪招坑她,邢岫烟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正好探春上门,被试探了几句,邢岫烟心一沉,可见邢夫人的谋算是瞒不过去了,索性一咬牙,委婉地将邢夫人的打算说了。
探春心里虽有猜测,也是一惊,她只以为是邢岫烟想要攀附,却没想到是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