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主任已经第二次被徐女婿吓到了,每次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哔”地一声冒出来!安抚好一颗噗噗乱跳的老心脏,陆主任走到前头,用钥匙开了门。
屋子还开着灯,灯光如流水般倾泻出来。
半明半暗的楼道里,徐嘉修望了望旁边沉默不言的陆珈;陆珈没有回视徐嘉修的视线,陆主任站在屋里,咳嗽几声,笑眯眯招呼徐嘉修:“进来坐。”
客厅光线明亮,徐嘉修目光依旧追着某人,陆珈一身夏季运动t裙,脚下是一双白色跑鞋,露出两截白嫩的小腿,不用说徐嘉修也知道她大致从哪儿回来。
徐嘉修在老式的藤椅坐下来,老陆陪着他坐下来,明知故问:“徐同学是来找我,还是来找我家陆珈?”
“……陆珈。”
“哈哈。”老陆心情不错。
教师家属楼的公寓都是两室一厅,布局很简单。客厅连着餐间,不大不小,陆家两张藤椅对面是电视柜,旁边是陆珈的“学习墙”,上面贴着各式各样林林总总的奖状。这样的老房子总让人倍感亲切舒服,满屋子都是陆珈成长的痕迹;电视柜一角还放着他和她交往那天买的花束,不过已经都已经干枯了。
徐嘉修看得出神。陆主任笑问他要不要吃点瓜,没等他回答,陆主任转过头,直接吩咐陆珈到厨房切瓜。陆珈一声不吭地靠着客厅小书架,拒绝老陆的安排:“他不吃的。”
这脾气!“哦,不吃啊。”老陆想了下,“那好,直接送客吧。陆珈,你送送徐同学。”
刚坐一会就被赶走了。徐嘉修姿态翩然地站起来,心里感激了陆主任一番。
陆珈被老陆赶过来送徐嘉修,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家属楼楼道不宽不窄,两个人并肩下楼还是有点拥挤。她走在徐嘉修后面,两人脚步声也是一前一后,很快徐嘉修在四楼楼道拐外处停下来。
干什么?晃神的功夫,徐嘉修已经将她拉到了怀里,然后抵在了斑驳的墙面,强势又不容拒绝地看着她。
“唔——”
混蛋!老陆就在楼上屋里,陆珈根本没办法大声说话,只能愤愤然地瞪向这“狂妄之徒”,刚刚是谁在老陆面前装“好学生”来着,现在又这样对她,绝对是故意的。
对,就是故意的!徐嘉修使了力气,他不要忍受和她冷战的折磨了,一分钟都忍受不了。
耳边是徐嘉修急乎乎的呼吸声,陆珈慢慢软下来,委屈的情绪反而更强烈了。
“对不起……”徐嘉修道歉,声音带着轻微的沙哑,主动下台。得知她在公车出事,他立马过来找她;他在这里等了很久,也想了很久,各种情绪快灼伤了他的肺腑,心疼、自责、愧疚、懊悔,他问自己好好的闹什么矛盾?他连她都不理了么?他为什么不送她回来,幸好只是普通小偷,如果是歹徒怎么办……
“对不起。”徐嘉修又低声说一句,到底有多抱歉只有自己知道。
陆珈说不出话来,心底的酸气迅速发酵膨胀,酸涩的,柔软的,无奈的,最后变成一个个细微的气泡。很不争气,眼泪比话先出来,他不是不理她么,他不是不信她么,现在又干嘛出现得那么快,干嘛还要过来找她……陆珈原本垂着双手,来到徐嘉修后背,狠狠地朝他捶了捶。
徐嘉修闷哼出声,真畅快,身体里的抑郁仿佛一拍而散,这个感觉比两人相互不理会好太多了。徐嘉修望着陆珈,眼睛弥漫了温润的笑意,他替她擦掉眼泪,语言变得很匮乏,就像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不知道怎么哄怀里的女朋友,只有真挚的感情和眼神:“对不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哭了……”
还保证呢。陆珈撇过头,赌气说:“谁信你。”
徐嘉修没说话,黑暗中,他慢慢牵起她的手,小拇指勾着小拇指,“我们拉钩。”
“果然是骗小朋友。”陆珈说,小拇指还是和徐嘉修缠在一起,头顶是皎洁的月色,徐嘉修俯下头,她推开了徐嘉修,噔噔噔走下楼。
徐嘉修跟在后面,抿了抿唇,他真像一个愣头青。
陆珈陪徐嘉修在车里坐了一会,徐嘉修将车开到操场的西面,车内只开一盏灯照明,是浅浅的乳黄色。徐嘉修侧着头,目光温柔地看过来,自嘲问了一句:“陆珈,我这几天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陆珈坐在副驾驶座,静静眨了下眼,她想不到徐嘉修会这样问她。失望么?实诚摇摇头。“你对我呢?”她也问了徐嘉修。
徐嘉修靠着座椅,抓着陆珈的手,认真地说:“没有。”他只是对自己失望,控制不住脾气,明知有些话会伤害她,还是像刀子一样扔了出去,他应该用更好更强大的方式将她留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将她推出去。他在骄傲什么,计较什么,甚至害怕什么……这样的徐嘉修连他自己都很陌生。
陆珈望着徐嘉修,现在她和徐嘉修算是和好了么?她还是有些话要问他,大概心有余悸吧,有些事她连提都不敢提,比如那个人的名字。
陆珈深吸一口气,还是说了出来:“徐嘉修,你和思芯特合作的事……”
“陆珈,我们别提这事了。”徐嘉修开口,平静说:“都过去了,沃亚会有更好的合作对象,等忙完这阵子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玩一玩……要不就欧洲吧,最近貌似有个电视节目蛮火的,你把护照给我,我让助理办签证。”
果然,还是不能提。
或者徐嘉修是对的吧,有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