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幕,残月当空。
他甩了甩手里的剑,鲜红的液体顺着剑刃滑落在地。
不远处的那具尸体在慢慢变冷,血是冷的,剑是冷的,他的表情也是冷冷的。
被他杀掉的这个人叫童鸣信,是个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一对“夺魂钩”在江湖上很是了得,被排在一流高手之列。死在他手上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金陵大富豪,在江湖上素有“赛孟尝”美名的吴大平被他一夜之间灭了满门,金银财宝尽皆被夺,整个庄子更是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花了半年时间才查到凶手是谁,又花了半年时间探到凶手的行踪,而后潜伏三日,一举击杀。
不是没有代价的,代价就是背上那道长长的,还在往外渗着鲜血的口子。
幽绿的眸子冰冰冷冷的,如同死水一般波澜不惊。
他仔仔细细的擦干净剑上的血迹,然后还剑入鞘,转身离开,再没有看一眼地上的尸体,也没有处理一下伤处的意思。
荒野孤寂,夜枭的叫声凄厉诡异,惨白的月光清清洒洒,夜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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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过去了,太原府依旧是那个太原府,只是更加的繁华,更加的热闹,更加的生机勃勃。
因为大名鼎鼎的战神,大宋靖安王的镇守,这里的繁荣仅次于汴梁,往来商贾无数。
冷血要了一碗面,静静的坐在窗边,外面热闹喧嚣,楼下推杯过盏,但一切的一切似乎与他无关。
他面色冰冷,绿眸无波,整个人孤僻冷傲,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将他与周围的环境隔离了起来。
等他吃到一半时,忽有所觉,左手戒备的搭上腰间的剑柄,犀利的目光骤然射向楼梯处。
淡青色的宽大衣袍,俊美无双的容颜,优雅冷魅的气质,一举一动皆可入画。
他松了松眉,握着剑的手缓缓放开,然后——继续吃面。
来人径自走了过来,坐在他对面,也不叫任何东西,只是撑着下巴看着他吃。
直到一碗面见底了,他才慢吞吞的说道:“既然来了,怎么不去我那?至少可以请你吃顿好的,而不是一碗没有油水的清汤面。”
冷血推开碗筷,擦了擦嘴,并没有说话。
顾惜朝自然是知道他的性子的,见他如此并不恼,而是接着道:“西城郊外出现了一具尸体,已经证实是‘夺魂钩’童鸣信,所以,人是你杀的?”
冷血沉默,沉默即是默认,他也没必要否认。
顾惜朝笑笑,感叹的说了一声:“几年不见,你倒是越发的不爱说话了。”
幽绿的眸子暗了暗,四周的空气莫名的变得凝滞起来。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阵的高谈阔论,声音响亮的哪怕两人没有内力也会听得清清楚楚。
“几个蒙古人算什么,也敢在我大宋嚣张!连金人都被靖安王赶回长白老家去了,何况是区区几个茹毛饮血的蛮夷之辈!”
“话也不能这么说,听说蒙古人崛起的很是迅速,那里的人无论老少都能上的马背,舞得刀枪,民风很是彪悍,厉害着呢!”
“再厉害又如何?!他是我大宋的对手?是战神的对手?”那人嗤笑:“就怕他们不敢来,只要来了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众人纷纷附和称是,就连一开始说蒙古人厉害的人都点头说道:“他们是不错,但跟我大宋比起来自然是远远比不得的。”
起先说话的人猛灌了一口酒,道:“现在不比从前,我大宋以前那是被人压着打,要靠看金人的眼色过活,可现在却是他们怕我们!三年前,当今官家十岁生辰,你们是没瞧见,我当时正好就在汴梁,那是万朝来贺!比前朝的那什么贞观盛世也不差多少!那些金人,以前都是大宋朝他们进贡,可那次他们送来的礼物到达了这个数!”说着,他似乎伸手比划了一下,惹来众人阵阵惊呼。
那人见状,更加得意了,说的也更加起劲:“嘿嘿,咱们大宋以前窝囊惯了,可现在谁还敢给咱们气受?靖安王的北骁军首先端平了他!”
众人纷纷点头,“北骁军可是咱大宋除从龙卫之外最强劲的军队!”
“我侄儿就在北骁军当兵,听说里面管的可严了,难怪如此骁勇善战。”
...
“听说靖安王可是先皇亲口认下的义弟呢!”
楼下的交谈声因为这突然响起的话沉静了片刻。
半响,有人叹息道:“谁说不是呢!先皇可是难得的明君,若无他,大宋何来今日的强大,无人敢欺,只可惜......”
那人没有接着说下去,只重重的再次叹息一声。
空气中的气氛莫名的沉重起来。
冷血并没有继续往下听,他的心中甚至没有因为这番话而升起任何难过的情绪。
大宋百姓还记得他,记得他的付出,记得他日以继夜的辛劳,既如此,他只会为他高兴。
他抿了抿唇,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靖安王何时回去,官家和双双都很想念你。”
顾惜朝微微一顿,目光慢慢的看向窗外,半响才道:“我曾和官家有过约定,定让大宋成为世上最强大的国家。现在金国已灭,剩下的那些人都已龟缩在长白山,不足为惧,接下来就是西夏了,还有草原上的那些蒙古部落也是一个隐患。”
“难道你打算把所有的国家都灭了才回去?”冷血皱眉:“双双已经快十岁了。”
顾惜朝聪明绝顶,自然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