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珩那儿仍半点重新联系她的意思都没有,姜百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感觉天都灰暗暗的,发奋买了一些考试材料窝在家里做,而她爸妈则再苦读交规准备考驾照买车,一家三口每个人都捧着一本书,十分滑稽。她每晚都梦见宁珩,梦里的他们还在一起,后来,每当宁珩出现,她的潜意识都知道这是在做一场悲喜交加的美梦,甚至还能在梦里跟他说一句——
“你抱抱我吧,我知道醒来就又看不到你了”。
“要不……你再试试旧爱庄什么啸?”细胖子喜气洋洋约会回来见到死气沉沉的姜百万,忍不住开始出馊主意。
姜百万摇摇头,庄寄啸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在移情别恋后她渐渐也看清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更何况那也不是根好草。
一天,做题做得头昏脑胀,她半躺在床上一边喝自制酸奶一边神游太虚时,有人轻轻敲了敲卧室门,姜维走进来,像是有话要说。
“爸。”她懒懒叫了一句。
“万万,我看你最近闲得很,过几天陪我出席个酒会吧。”姜维坐在床边,以前总穿个杂牌大白背心的他现在穿上了,整个人愈发精神了,颇有几分优雅艺术家的风度,“我本来让你妈跟我去,她呢,说自己老了不好看,又不准我带什么年轻的女伴,就让我带上你。这不,你还没男朋友,让爸爸帮你在酒会上物色物色。总之,你去买套漂亮的裙子,到时候跟我一块儿过去。”
“酒会那么高端的东西是千金小姐才参加的。”姜百万自怨自艾道,“我去了,就是猪鼻子插葱——装象。”
“你爸爸跟以前不一样了,咱们也是豪门。”姜维不可一世地说,拍拍她的额头,“就这么说定了!”
见姜维要出去,姜百万坐起来伸手叫住他,“爸,你总得给我点钱买裙子吧!”
“拿去拿去。”姜维掏钱包的动作越来越像暴发户。
姜百万当晚就去了名牌汇聚的大百货逛了一下那些以前连进去看一眼都不敢的店,然后发现——五六千的衣裙有的还不如淘宝上两三百的衣服好看呢。小市民转了又转,最后毅然决然回家上网淘了件三百多块的裙子。
邋遢近半个月的姜百万在酒会当天重新拿出化妆包,对自己下了一番狠手,以前不怎么用的双眼皮贴、假睫毛、卷发棒都用上了,人模狗样地出现在自家客厅,姜妈妈直夸好看。
到楼下时,姜百万难以置信地看见一辆凌志停在楼下,听姜维说,那是人家派来接他的,因为他是酒会的贵宾之一。
她爸爸真是出息了。姜百万坐在后座,偷偷脱掉高跟鞋,看了好久的风景,发觉车子正在往百果湖的方向走,疑惑了半天,她问:“爸,今天开酒会的企业家是哪位?”
“哦,说出来你也不认识——御通集团的董事长宁殊贵,生日酒会。”姜维回答,“我不知道他怎么会认得我,收到邀请函时有点不敢相信。听人说他有一幅我的画作……”
他之后说了什么姜百万都没听进去,心忽然狂跳起来。宁殊贵的生日会,宁珩肯定参加,他看到自己跟着爸爸来,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为之,从而更加鄙视嫌弃她?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么多天的浑浑噩噩、患得患失,却要在今天猝不及防地见到思念已久的宁珩。可酒会上不单只有他,可能还有裴景筱、宁一俭、一乐等人,让他们看见自己……
“停车。”姜百万忽然叫道。
“姜小姐忘了拿什么东西吗?”司机没有停车,礼貌而微笑着问,“这里不好打车回市区,如果您缺什么东西,跟我说一声,一会儿我让人给送来。”
“好好的停车干嘛?”姜维只当女儿是害羞,无所谓地摆摆手,又指着前方,“看,都快到了。”
汤山疗养院,御通集团的度假会所,就在小路的尽头。一眼望去郁郁葱葱,欧式小楼错落有致,百果湖就在附近,时而还能见到几只白鹭飞起。
“停车!我……我不去了!”姜百万有点急了,躁动不安。
近乡情更怯,可能就是指现在这样的情境。她多么盼望再见宁珩一面,可这个机会摆在面前时,她竟然不敢。
“呃……好吧,我掉个头送您去大路好打车。”司机刚踩下刹车,后面就响起两声车辆喇叭。他看了一眼后视镜,为难地“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后面那车是……”他顿了一下,语气略抱歉地说:“姜小姐,我先开进去,您再下车吧。”
姜百万脸色有点发白,僵硬地往后看了一眼,小心肝儿一颤,一辆白色帕梅拉在他们后面。她闭上眼睛转回头,颇有几分掩耳盗铃的架势,又是期待又是害怕,纠结的感觉抓心挠肝的,实在太难受。
车子进了汤山疗养院,在大厅的停车坪缓缓停稳,姜百万手忙脚乱地穿鞋子时听姜维说她是“小家子气”,她不管不顾,慌乱地下车就想往外走,余光瞥见后面那车停下了,宁珩下车,一个泊车小弟接过钥匙。姜百万有点发愣,背过身去。
宁珩明明可以直接进去,却偏偏走了过来。
“姜大师。”他微笑道,风度翩翩,伸出右手,“我是宁董的三子,宁珩。”
姜维受宠若惊,他虽一直心高气傲却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被如此显赫的商贾世家熟识,而且还是在还没有自我介绍的情况下。他和宁珩握了握手,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飞黄腾达全部倚仗眼前这个年轻的“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