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包厢,姜百万闻见一阵圣洁的檀香味,里头陈列有书架、圆桌、太师椅,墙上挂有两幅字画,一幅是《松下问童子》工笔画,一幅是“宁静致远”书法作品,像极了古代大户人家的膳堂。《渔舟唱晚》古筝曲翩然而至,穿着中式旗袍的服务员将二人引到圆桌边。
一桌一共八个人,坐得十分宽松。菜色都是钟嘉卉事先安排好的,当然,她是根据宁珩的口味订的,选择的都是一些精细的淮扬菜。
第一道清汤狮子头,一个人一盅,清澈如水的汤头里浮着一颗拳头大的狮子头,佐以翠绿的小白菜一颗,还点缀着一两颗红色的枸杞。
著名学者徐珂在《清稗类钞》明确记述“狮子头者,以形似而得名,猪肉圆也。”狮子头是淮扬菜系代表之一,更是周/恩/来总/理最喜爱的一道国宴菜,总/理曾经赞誉此菜:清而不淡,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姜百万正饿呢,见了狮子头就像见了男神钟汉良,双眼放光。趁大家互相寒暄时,她掏出手机拍了一张马上发微博,还艾特了胡细细,纯属显摆。
显然,几个典当行的一把手都以为宁珩是宁一俭,还问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寒暄过后,他们三个共同对鲍昱翔用赝品来试水的行为感到不齿和愤慨,表达出根本不想接这单生意的意思。
在姜百万看来,不管他们生意做不做得成,她把这顿饭好好地吃完才是最关键的。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赞的清汤狮子头,肉嫩得跟小豆腐似的,真正做到了入口即化。她依旧用纸巾掩着嘴,勺子一下一下舀着狮子头,一口又一口。
“宁总,这种人跟他做什么生意,一点诚信没有,把我们当猴子耍。”和信典当的何鑫说。
宁珩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大家不要拘束,吃好喝好,“话虽如此,如果他那件蓝釉瓶是真的,倒很有收藏的价值。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古董鉴定师小姜,n大考古学硕士。”
姜百万差点噎住,放下勺子,滚烫的一口狮子头硬生生吞下去,从喉咙一直烫到心口。“咳咳……”她清清嗓子,“雍正时期的制瓷工艺发展到了一个新的水平,以精细著称,一些官窑器还可以在清宫旧档中找到。鲍总家那件蓝釉瓶从造型上看是天蓝釉橄榄瓶,这种橄榄瓶真品很少,市面上仅存不到十件,非常珍贵,甚至可以说是博物馆的馆藏级别的东西。”
虽然说得有理有据,但一直用纸巾掩着嘴,有点怪异。好在饭桌上的商人们心思流转,还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各怀鬼胎地思考着对策。
“照这样说来,我等小庙更是容不下这尊大佛啊。”裕成典当的郑毅志摇摇头,“如果收进这样一个宝贝,我八成是舍不得再出手的,这样,这件物品倒成了死资产,就算价值连城,实际上也没办法给我们带来什么收益。再说,还不知道鲍昱翔会开出什么价位。”
这下,宁珩顺水推舟,开始谈及统一估价的事了。
暂时闲下来的姜百万又有机会大快朵颐,新端上来的话梅排骨越吃越开胃,淮扬名菜大煮干丝刀工精湛,一道看上去很普通的木耳炒山药片清香可口,一条老大的清蒸多宝鱼她都快要吃下半条了。
男人谈生意少不了烟酒,姜百万吃饱了,却觉得这屋子里乌烟瘴气。宁珩虽不抽烟,但作为东道主,一直有人敬他酒。闲暇时他瞥一眼胡吃海塞的百万,托着红酒杯,杯口轻轻碰了一下她眼前的高脚杯,发出一声十分清脆“叮”。
眉眼清俊,唇边那缕似有似无的笑意足以秒杀一切异性。
姜百万咬着下唇,拿起高脚杯假装喝了一口。
要不是庄寄啸先入为主,她很怀疑自己是否能够抵挡得住宁珩的勾魂气魄。
智全典当的张远打定主意,“就按宁总说的,他既然给咱们看的是赝品,那么我们就不做估价,晾着他,不然他还以为我们的评估师都是草包,凭他一张鉴定书就能敷衍。”
“没想到宁总为人这么大气,这些事您本不必知会我们。1300万不是个小数目,我们公司一时也周转不了。我也就顺水做个人情,如果宁总对那个瓶子有兴趣,我们裕成典当也不会争抢。”
“是啊,现在生意好做,朋友难交。今天我何鑫厚着脸皮交上宁总这个朋友,以后还希望多多合作!”何鑫喝得满脸通红,说话声音大了许多。即使这般微醺,他仍然知道把生意让给达通事小,给整个御通集团一个面子事大。
一顿饭结束,宁珩最初的目的达成,n市的其他三家典当公司初步达成了如果被邀请鉴定真品,那么都开出1300万左右的绝当估价。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姜百万对自己今天蹭吃的效率十分满意,就是……二手烟吸得有点多。嘴唇依旧火辣辣的,里头有无数个小火苗在燃烧,她不禁好奇,这种东西抹在肚子上,即使能瘦小肚腩,细胖子那个吃货受得了吗?
走之前她跑了趟包厢洗手间,里头的马桶都是仿黄花梨木的,真是让人沉醉。开门出去时,一个黑影挡住了去路,她一惊,双手捂着嘴。
“你的嘴到底怎么了?”宁珩个子很高,俯视着姜百万,用一种审问的语气。除了沾染上淡淡的檀香味外,因为喝了酒,还有微微的酒气。他似乎是个喝酒不脸红的体质,表面上看像滴酒未沾。
姜百万摇摇头,“没怎么呀……”
宁珩显然不相信,居然往前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