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步伐稍显急促地走出屋子,直到步过转角,才缓缓停下,低头,无神地盯着指尖,触碰的温度仿佛还在,滚烫的、心悸的,甚至让他想逃的。
从那晚开门看见他时就开始不同了,呼吸、接触、声音、气味……好像稍微靠近就能燃烧起来一样。有一种不知名的冲动在身体里乱窜,让他想伸手去抓住一些东西。
他记得小白术曾经说过,喜欢一个人是看不见了会想,看见了就想触碰,但他现在连靠近都不想,何谈触碰,所以不是。
勾起唇角随意笑笑,垂下手离开。
白术听着脚步声消失在门后,摸到手边的灵果,放到鼻尖嗅了嗅,张口咬了下去。秦修能替他治好伤势已经很让人意外了,不能奢求这人能再照顾到其他,比如衣物的问题——只穿着件里衫,四肢还被锁住。
正烦恼怎样才让秦修给他解开脚链,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着一阵浅淡的幽香,有人跨进屋来,清软喜悦的语调:“修哥哥,大长老他们回来啦。”
宴浅转屏风入里屋,明朗的日光透过竹帘斜照入屋,乌发白衫的男人静坐于如织似网的光影当中,像是察觉到她的到来,下巴微微朝她的方向抬起,黑发散落在榻间,面容清隽无俦。
看见这个陌生男人,宴浅一瞬恍惚,回过神来问:“你是?”
白术礼貌微笑:“在下翁白术,算是你修哥哥的……旧识。”
旧识?宴浅怀疑地望着他手脚上的锁链,修哥哥的屋子里什么时候藏了个人,还要锁在床榻上,当下便问:“修哥哥为什么要把你困住?”
“大概是舍不得我走。”白术神色一片坦荡。
“啊?”
“他舍不得放我离开,就干脆把我锁起来了。”白术说着,轻叹一声,“痴念过重。”
宴浅见他说的煞有其事,仔细一想,如果这个翁白术是修哥哥的仇人,修哥哥怎么会把他锁在床上?而且床边还放着那么多灵石丹药。难道是真的?
白术问:“姑娘又是何人?”
“我?我是狐族的宴浅。白术公子,你知道修哥哥去哪了吗?”
“他一会就回来,”白术安抚了她,继续问,“宴姑娘结识秦修是在青丘之境?”
“诶,你知道?修哥哥救是我族的救命恩人,所以他现在是我族的外奉长老。”宴浅与那双眼睛对视许久,才隐约察觉其中似乎少了些灵气,小心翼翼地走近了,那眸光却仍是一动不动,心中惊然,继而叹息。
“这么年轻的资历做外奉长老,难道你们族中无人有异议?”
“异议自然是有的,不过大族比试后就没有啦。”一说到秦修,宴浅的话匣就放开了,“修哥哥可是带领族人拿下了大族比试的第一名,我听说他第一局就碰到了朱雀的……”
秦修端着药回来的时候,宴浅刚讲完“秦修用智夺魁”一事,白术在榻上听得很认真。
一个愿讲一个愿听,屋内氛围及其和谐。
他才离开一会,这两人就能聊上?
小浅真是太没有防备之心了,小白术这么危险的人岂是能随便靠近的。
秦修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三步上前搁下药汤,回头放轻声音和蔼问:“小浅怎么来了。”他费尽心思抢过来的后宫,别又给勾搭回去了。
见到秦修的宴浅也是一喜,“大长老他们回来了,让我来通知修哥哥申时过去一趟,但刚才修哥哥你没在。”
秦修自然地用身体遮住白术,习惯地揉揉她的发顶,“好,我知道了。大长老他们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只有三位长老和无书受了些伤。”宴浅极喜欢覆在发顶上的温热,双颊微粉,旋即想起榻上的人,“修哥哥,你为什么要把你的旧识锁起来?”经过方才一番谈话,她觉得这个人谈吐温雅,对修哥哥也没有丝毫戾气,反而亲切关怀,确实不像什么坏人。
旧识?秦修瞥了白术一眼,一时间难以开口。
“修哥哥要是舍不得他走,跟他好好说说就是啦。”宴浅掩唇轻笑,“这样子别人会误会的。”
舍不得?秦修眉头一跳,小白术到底跟小浅说了什么。往后一瞪,始作俑者却一脸的无害,只得放松了笑脸,“好。”
“我就说这公子不像坏人。”宴浅吐舌一笑。
秦修惊觉宴浅对小白术的好感度不低,当下笑眯眯的,“看人不能只看外表,有的人外表衣冠楚楚,内里可不知道什么样,小浅可以想想雪少清。”一句话黑了两个人。
白术突然伸出手指扯住秦修的下摆,因为铁链的长度也只能让他刚刚碰到秦修的下摆。
秦修低头看去,他却不开口。
“雪少主……其实也没那么坏。”宴浅回忆近来雪少清的行为,倒确实没有之前那么令人烦恼了,只要雪少清不唐突的话,他们偶尔也能正常的说上几句话。
雪少清什么时候再宴浅面前洗白了?
秦修终于有了一丝危机意识,“雪少清最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要是有你就跟我说。”刚说完下摆又被扯了扯。
宴浅闻言低眸,有些黯然道:“真的没有……”说罢挥了挥手,强颜欢笑道,“我还要去看无书的伤势,晚点再过来。”
秦修还想再说什么,结果袖角再次传来拉扯的力道,凌厉低头,目光如炬,“干什么?”
“宴姑娘再会。”白术微笑道别,然后对秦修道,“药凉了。”
秦修端起药往他手里一塞,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