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摄魂印并不熟悉,如今摄魂印和符录成了一个封印,要解开,恐怕有点难。”秦修故意忧愁道,“不知能否见见那传闻中的摄魂印?”
这个条件临羲倒没那么抗拒,“我们也想见见,可惜那摄魂印成了外人的本命法器,想见也见不到啊。”
本命法器?秦修暗自咬牙,该死的,抢不过来了!苍岳闻言,心理状况和秦修也差不多,他鬼王的法器就这么被人收走了!于是一人一鬼在心里骂开了。
“若符师想见见摄魂印的主人,临羲也可带路。”
“哦?摄魂印的主人在暝殿?”秦修隐隐觉得临羲那句话里不无自豪之气。
“当然。”临羲微微一笑,带着秦修七人向地宫深处走去。
两侧玄黑大柱不停往后倒,穿过重重机关,眼前愈发昏暗,气氛也愈发沉重,直到一扇厚实的玄黑大门入眼,秦修几乎怀疑这里就是暝殿地宫的尽头。
临羲拿出腰间令牌,嵌入大门上的太阳图案中。
“卡擦——”石门松动,缓缓移开。
一片绿色入眼,秦修跟着临羲进去,一股潮湿的血味钻入鼻孔,不由疑惑。
跨过八门阵法,一个被禁锢在石壁上的人影撞入眼中,锁链穿过肩胛骨将人钉在墙上,绿藤攀在他身上,垂踝的发丝与藤蔓纠缠在一起,浑身无一完好,深可见骨的伤到处都是,墨纹赤线在躯体上生长,心口处藤蔓扎结,有血被源源不断地导出。而手肘以一种奇异的软度垂下,还有碎骨破出肌肤,面前的发丝沾满了血污微微拂动着。
“洛九这家伙,每次来都把人弄成这样。”临羲似是有些苦闷,随即对着一众被吓到的符师温声道:“就是这人用摄魂印伤的殿主。”
“这是谁?暝殿也太造孽了。”鬼王都不由摇头叹息。
秦修看着石壁上那个人,一言不发。
“这人杀了魔女之女,又伤了殿主,才被关押在此。”临羲淡淡道出。
“这个临羲不简单,不着声色的为暝殿立威,背叛暝殿或与暝殿为敌的下场在那呢。”鬼王笑道。
秦修却仍然没有接话,低眼看了看自己的右掌——曾经碎过的手掌。
“那我就更没原谅你的理由了。”
“记得来找我报仇。”
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什么也没明白。翁白术这人……是不是喜欢受虐呢?
“秦符师,要不要靠近一点?摄魂印的主人也有摄魂印的气息。”
“不用了。”秦修回道。
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囚犯”却在秦修出声之后,动了动。他抬起头来,发丝遮面,只露出半个弧线优美的下巴。
“那我们走吧。”临羲看了一眼石壁上的人,转身离开,其他符师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跟着临羲就走,秦修亦转身收回视线。
大门再次缓缓合上,石壁上的男人唇间抿了个笑。
“龙魂,我现在觉得,在被带到这牢里之前,是白活的。”
“……”
“上辈子浑浑噩噩,重活一次,被人去了心魔,还是愚蠢无比,又愚蠢又恶心。”
“……”
“你说,之前我干了些什么?”
“……”
“陷入所谓的情爱,我怎么会愚蠢可怜到那种地步。”
“……”
“什么求而不得,什么卑微做小,什么为人疯魔……可怜、可悲。”
“能被这些事牵绊,真是可笑。”
“没人是卑微的,只有自己懦弱无知而弱小才会找到名为卑微的借口。”
“我该谢谢暝殿,他们替我做了我想做的。”
“这十多年的刑,是洗礼啊。”低低地笑起来,那么决断,字音很轻,但字字清晰,“我想做的,必须去做。”
遥远的苍穹之上,星辰也无,惨白的月亮高挂半空,四周淡白的光影正被红影慢慢侵蚀,一点一点,好像滴墨洇宣,红色残月逐渐取代旧月,天地间一片猩红。
立在窗前的秦修缓缓张开手掌,任由如血般的月光流泻在掌上,抬头遥望夜空那猩红诡异的月亮。
鬼王钻出秦修身体,飘到窗口外,神情如苍衣沉稳,掐指默算,片刻后,面上泛起惊骇之色,“这、这……命轨改道,天道不稳,一切都是未知……崭新的命途。”一眨不眨地望着那红月,心中惊疑有如惊涛骇浪。
斜靠在椅的暝殿殿主看着窗外的红月,自语道,“要变天了……”
六界都在今夜陷入迷蒙,那红的诡异的月亮在昭示什么?
囚牢中的人看着那一束红色的月辉,略略地笑了笑。
“龙魂,既然他已经来了,你去吧。”
“是,主人。”雄厚的声音响起,虚无的龙形穿过石门,消失在这方空间中,锢在石壁上的男人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