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假的……假的……”裴清的声音异常沙哑,透着一股浓浓的绝望。
裴澈只好也跟着蹲下来,把手轻轻搭在哥哥的肩膀上,“什么是假的?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哥哥你今晚很不正常,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说吗?”
裴清却不回答他,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裴澈觉得自己哥哥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再怎么难过愤怒也该恢复正常了,于是就想去拉他的手,结果却摸到了一手的眼泪。
那温热的湿意让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裴澈慌神了。
在他记忆中,哥哥很少露出这样的一面。因为他们的父母过世早,所以俩兄弟独立得比较早,尤其是他哥哥,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了,和他同龄的年轻人,估计还是傻头愣脑的状态。裴清很少会生气抱怨,待人处事都很温和,似乎没有什么挫折可以打倒他。
但是,又有谁能真正理解他的累呢?
微笑、柔和、不争甚至是退让,都是裴清的习惯,因为这些是保护他的盔甲。大概因为独立得早,少年时期的尖锐棱角早就被磨光了,所以裴清从来不会像大少爷或者同龄人那样随心所欲,他总是习惯了考虑很多很多。他更不会随意地宣泄自己的情绪,再怎么难过再怎么累,他都只会自己忍着,默默承受着。
泪水顺着裴清的指缝缓缓流下来,在地板上留下一小块水渍。
裴澈感到心脏一下下地抽痛着,他轻声道:“哥……你别难过了,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说吧。”
过了一会儿后,裴清放下自己的双手,又用手背抹干了残留的泪水,慢慢地站起来,整个人的状态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察觉到自己弟弟担忧的目光,裴清对他说:“我没事,你休息吧,我也该回自己房间了。”
裴澈拉住他的手腕,“哥,你不要逞强行不行?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吧,我很担心你……”
裴清苦笑了下,那些事他还真的无法对裴澈说出口。
最后,裴清只是摇了摇头,“你别担心了,你哥哥我好得很,没有什么事能真的让我……”他忽然顿住了,因为“难过”两个字他再也说不出来了,如果换作别的事,他或许都能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但现在,他是真的很心痛。因为,只要一想到那些事、那些人甚至那些感情都根本不存在,裴清就觉得难受得透不过气来。
裴澈目光变得黯淡,他松开了手。
只要裴清不想说,没人能让他开口。
裴清笑了笑,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大哥我从来不需要别人担心的啊。”
“哥哥你总是这样!每次都说这种话,那你告诉我,谁来担心你?!”
“我不需要啊,”裴清只好细致地安抚自己弟弟,“我没那么矫情,很多事自己可以过去,干嘛让别人操闲心啊?”
“哥,我不是别人!”
“好了,”裴清笑了笑,“我只是压力大了,稍微发`泄一下而已,倒是把你电脑砸坏了,我明天带出去修吧。”
又转移话题!裴澈不悦地皱起眉头。正欲说点什么时,裴清却露出疲倦的神色。
“我累了,回房休息去了。”
裴澈看着他,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能点点头。
裴清又叮嘱了一句,“你要早些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呢,别瞎操心你哥我啊。”
裴澈一言不发地去床上躺好,窝在被子了。裴清离开的时候给他关上了灯,顺便也带上了门。
回到自己房间,裴清虚软地靠在门上,然后缓缓坐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间,从眼眶滑落的泪水把膝盖处打湿了一片。
过了很久很久,直到腰部都麻木了,地板的凉意都渗入骨髓了,裴清才不得不站起来,脚步僵硬而缓慢地走到床边,然后把衣服脱下来,准备睡一觉。
一觉过后,把什么都忘了,只当这是一场荒谬的梦。
可是却从外套里滑出了一个东西,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裴清疑惑地低下头,在那一瞬间,他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
经典的黑木为底,暗银色的双面,显得古典又雅致,八个孔,暗红色的绳链,不正是那把极为贵重的项链口琴么?
裴清必然是记得它的!
这说明什么?他经历的那一切是真的存在?否则怎么会有这玩意儿呢?
裴清立刻把掉在地上的口琴捡起来,紧紧地抓在自己手心里。在那一刻,他几乎是欣喜若狂的,原来一切都不是假的!
每一次的感觉都如此清晰,怎么可能会是不存在的呢?
裴清把口琴攥在手心,温暖的手心捂热了那冰冷冷的锻面。
他知道自己吹得不好,但还是忍不住放在自己的唇上,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因为是在晚上,裴清吹奏的力道很小,那乐音并不大,大概只有他自己听得见吧,但却意外地有一种轻灵的风韵,非常动听。
甚至在裴清收音了后,那口琴都还发出婉转缠`绵的余音,久久不绝。
窗外一阵晚风吹来,淡蓝色的窗帘微微摆动。
裴清把那把口琴收好,放在衣服内侧的口袋里。
后来,裴清才知道,原来那把口琴是乐音名`器,而它的名字叫,招魂。
那天晚上,裴清还以为他肯定会失眠,但是恰恰相反,他睡得格外黑沉。
苍白的纤指撩开那一层薄被,被随意地掀到一边去。然后,苍白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