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县,南北两军正是夹河而战,今日晌午时分沈焕便是潜刘继领兵5万佯救峻水而去,直至落日,那李供终是再难沉住气,挥军跨河而来。
军帐之中,沈焕方是换了药,彼时听闻兵卒来报,说那北军已然开始渡河,他便是心头振奋。今早他方是退了热,如今身上虽还是绵软,却是已然顾不得这许多,待那医官退出帐外,他便是沉声与左右道:“速将佩甲取来!”
帐外,蓄势而发的将士已等许久,落日余晖落在那些魁岸男人们黝黑的脸上,他们知道,今日大战在即,他们之中,有太多人,历经了太多的千钧一发,也饱尝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如今,纵是知道那沙场之上,一念是生,一念是死,而待铠甲在身,佩剑在腰,一声军令,这许对死亡的恐惧,对生命的眷念,皆是要被一一抛诸身后。
残阳如血,沈焕终是由帐中步出,他唇色苍白,而那眼底却是燃着热焰,只见他一个翻身跨上战马,彼时他身上甲胄如鳞,与那余晖辉映,宛如一条潜伏太久的龙,他抬眼四顾,神色肃穆,沉吟片刻,他用力勒转马头,抽出佩剑,直指长空,这一时,只听军中呼声如潮,排山倒海。
一时间,天地混沌,只听铁蹄如雷,沈焕正是引兵而来,那李供彼时并未惊慌,只知此些皆在其计算之中,却不想待那兵卒渡水一半之时,但听那南军之中擂鼓三声,尚不等那李供反应过来,便是见左右两路各是杀出数万人马,而待他看清那翻飞的旌旗之时,那眼底的恐惧与绝望竟是昭然。
南军势如破竹,一路掩杀,而那北军尚是半渡之时,纵是那李供善战,却是如何也不可在水中展开阵型。这一时,只见那血染滂河,满目猩红,耳中只听嘶喊声响,或是振奋,或是凄厉。
李供抿紧的唇微微颤抖,这满目狰狞之景竟是如利剑直捣他的胸膛,这许多已然僵直冰凉的身体,曾经也是与他征战多年共历生死的同袍,而如今,因他一声军令,这许多英雄男儿,却是成了刀剑之下一缕含怨故去的亡魂。
生命留下了最后一丝残念,或是出于本能,他竟是调转了马头,高喊“撤!快撤!”他许是也想保留最后的兵力,遂是引了一众尚未渡河而去的兵卒溃败而走。
彼时刘继已然与沈焕合兵一处,战至此时,胜负已分,阵后,刘继正与沈焕言语:“殿下,前方有信,李供败北而逃,而如今峻水被围数日,军中粮草已然断了供给,维持不了几日,不如趁北军后撤之时,就此收兵,回师去援峻水。
沈焕闻言,抬眼看那天边,落日红光渐隐,漆黑夜幕便要落下,沉吟片刻,却是听他开口道:“不妥,大军行军不比单骑,若要班师峻水,待整军妥当,再加路上车马耗时,少说也要两三时日,彼时你我兵乏马疲断不时迎战峻水城外那几万精兵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