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高爽,艳阳中的午后却是时常叫人昏昏欲睡,四下静谧,云锦本还在廊中看书,这一时却是兜拢了肩上薄衾沉沉睡了去,而那侍奉一旁的鸾铃也是在这秋日的暖阳里犯了困,此一时四下里除她主仆二人也无旁人,她这便也是偷了懒依着廊柱打起盹来。
正是昏昏欲睡之中,便是听廊前有人急促奔来,云锦虽是闭目小寐却是半梦之中已然辨出那脚步之中的焦灼之情,正是惊觉而起时,那仓促而来的小仆已然站在跟前。云锦微微一愕,看清来人便是那沈焕房中的小厮,只听他惊惶之中开口道:“殿下请夫人速去前厅。”说罢那小仆微微抬眼看那云锦一眼,眼底忧虑惶恐之情也是昭然。
见那小仆如此模样,云锦心中也是颇多疑虑,遂是颦眉道:”作何?”
闻言,那小厮微一踟蹰,终是小声道:“彼时夫人锡城被围,如今殿下已将走漏风声之人擒来,正要听候发落。”
话音方罢,云锦直觉那身畔的鸾铃竟是激愤中迈前一步,她自是知道,鸾铃与唐蓉情谊非常,想来她心中自是恨极了这个细作,而于云锦而言,她自也是为此忿忿多时,如今听闻细作被擒,一时间也是想起,当日唐蓉血崩而亡,又是被困破庙曝尸三日的惨状,遂是沉脸起身,与那鸾铃凝眉悲恨道:“你且随我同去!“
说来云锦已经多日未见沈焕,他病重需静养,而她也羞于当日的言语不逊,这几日里皆是对他避而不见,如今她跨入厅中时候,正也是见那沈焕兜了件素衾神色凝重地坐于案边。
厅中静谧异常,云锦揽襟而入时候的声响,此番却是听得异常清楚,原本在案边垂目的沈焕,正也是抬了脸来看她,四目而接时候,云锦也是流露出些惭愧,只是她看那沈焕苍白的脸上竟是笼罩忧虑,而这四下皆已屏退,只留齐刘等几元亲信。
一时间云锦心头也是疑云笼罩,尚不及她再细想,只听房外动静声响,遂有两员兵卒押入一人,只听那兵卒一声低喝,便是将来人推去地下。
云锦闻声正是回身望去,便是见那跌跪在地之人正也是挣扎中抬头来看,待她定睛看清,心中竟是大惊,眼下那哭肿了双眼的人不就是那许久不曾谋面的砚竹吗?!
至此,她只觉心中大恸,眼下情形正是再明了不过,这砚竹便是那走漏了风声将她等置于险境,甚至夺了唐蓉性命之人。
早先王府种种已然过去多时,彼时云锦也是气急,如今却也不想再多计较,她想砚竹毕竟做小,唐蓉又是独宠多年,原先那砚竹心中生出记恨,想借了她的力来排挤唐蓉便也着实无奈,而如今,她果然未曾想到,这砚竹竟能做出此等凶险之事,此番若是唐蓉与幼子被擒,沈焕或是也会被逼至绝境。
云锦拢了眉,心中意味竟是复杂,虽是悲愤异常,这一时却是未能言语,只是怔怔立在原地,死死盯住那眼下的砚竹。
此一时,只听身后鸾铃竟在悲泣之中暴喝一声:“毒妇!”遂是只觉她冲撞而来,扯住那砚竹衣襟崩溃而泣,含糊喊道:“你把王妃还来!你把王妃还来!“左右兵卒见状,忙是上来拉扯,而那座上沈焕,终也是开口制止,这一时,那鸾铃方是罢手,而那砚竹早被扯乱了云髻,狼狈之中竟是癫狂而笑,回眸之间,她望住沈焕,那眼底竟是绝望。
沈焕没有言语,垂眸盯住她,云锦看不懂他脸上神情,这一时间他心间所想究竟是何。而此一时,也直觉那砚竹渐渐涨红了眼眶,终了开口悲戚道:”砚竹心死,任殿下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