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之中这沈焕似是也为眼下情景生出些疑虑,转眼却又是敛起心中情绪,定定看住那云锦。她窘迫极了,但到底要为鸾铃两肋插刀。
她抬手将身前那早已放凉了一半的参茶往那沈焕眼底推了推,情急中竟是颇没骨气地讨好道:“殿下如何就动了气了。”她干笑几声,又细细琢摩他眼底情绪。
顿了顿,她又劝道:“那周闯生的五大三粗,鸾铃又自小长在唐蓉跟前,如何能瞧得上他的模样。”
沈焕闻言,眼底却是露出锋芒,云锦微微一怔,竟是生出惧怕,惶恐中她见他盯住她,咄咄道:“如何容她瞧不上眼,他既入我府中,便该听我言语,国法家规,哪样容她忤逆?”
这一句,云锦听得颇是愤慨,一时半会她竟是不曾细想,开口却是驳道:“殿下如何不念念情面,若是往日王妃在世,可会将那鸾铃许给周闯,到底她幼年入府,与王妃情谊深重,又颇得王妃喜爱,若不因你身份贵重,她尚可唤你半个兄长,如何今日就非不能因此与她行个方便?”
她言辞凿凿,音调又是扬了又扬。言语作罢时候尚是胸膛起伏,心跳咚咚直响。
她顺了口气,看住他,却见他不紧不慢地埋了眼,轻抿了口茶盅里的参汤。云锦心中狐疑,又细细看他几眼,确是见他眼尾眉梢似是露出些诡秘笑意,转而,又掩盖得不着痕迹。
登时,她胸中警钟大作,每每对弈,她一步全盘皆输,那一时里他往往也是眼底笑得诡秘。
怔怔中,听他到底开了口,他将杯盏轻置案上,回眼望去廊中,却是不紧不慢道:“前几日听闻夫人为了节省开支,将这府中的乐坊给遣散了去,今日这缘音如何还在?”
他锋芒陡转,她却是骇住,红唇微启时候却是倒吸了一声,而他终是不紧不慢,缓缓抬了眼看住她,眼中却是狡黠,许久,他轻声道:“哦……恐怕是夫人又动了恻隐之心,法度之外念及了人情,也知我以兄妹情分待了缘音,故此行了方便?”
好啊!兜兜转转一大圈,竟是在这一处等着她,她恍悟,却到底是迟了,这一时里。若言否,方才为那鸾铃言语的几句又是颇站不住脚,若言是,那便是要将这缘音留在府中的。
情急里,她涨红脸,开口只说了个:“我……”竟是僵在座上,左右为难。
又是一局惨败,再多挣扎终究都是些走投无路。
他笑了,似是了然,又似是运筹帷幄中的得意,他又埋脸做作出种种悔不当初,终了殷切看她,笑道:“本王想了想,这之中果然是夫人想得颇是周全,而那鸾铃我自也当她自家人,今日你若说叫我将她给了那周闯,倒果真也有些舍不得,夫人心肠软,这府中这许多事情倒不如便是由你做了主罢。
颇是在理,似是处处褒奖的几句,却是叫她听得业火中烧,她咬住唇,本想强挤出些笑,却也自觉满脸扭曲,竟是半分柔情都扮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