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时间云锦却是微微恍了心神,又是那么一瞬,她想起陆渊,竟是觉得心中异样,今日于她而言虽是一场假戏,她却还想着他日全身而退时候可以再去寻他,而如今看那沈焕华服美衣骑马来迎,这眼下种种竟与她心中所盼之景一样,她也会想,若是那陆渊见她今日模样,又会如何作想。
就这般,云锦竟是恍恍然于车中僵坐,由那沈焕一路领进洛城,又是一路锣鼓,一直行至谭溪王府。
尽管窦策手握重权,又是皇上钦定的婚事,之前礼制也皆按娶妃操办,三书六礼一样不缺,但到底是个偏房,府中正室还在,总要留足脸面。终了窦家仪仗还是从偏门入了王府,天地父母便是都不再拜,径直就由那喜婆引入了洞房。
沈焕入府之后便在前厅招呼宾客,云锦一人便是独坐房中,喜婆领了几名婢女候在门外,云锦红纱罩面,看不清这屋中陈设,但她依旧隐约可以觉得这间屋子奇大,似乎是轻跺一脚都能听见些回声来。浑噩间她又是生出些倦意,看看时辰还早,便是倚在床边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也着实是沉。若不是一阵饥饿匮乏感袭来,她许是还能睡上好几个时辰。说来也是,云锦一行本就奔波一日,这一众仆婢与她皆是水米未进,而此时那些将府随行的仆从却是都在偏殿摆开几席便饭,唯独是这窦家的姑娘还是饥肠辘辘饿得头眼发昏。
云锦略一踟蹰,心中也是挣扎,虽说那喜婆几番交代她王府规矩繁多,切不可失仪,可她心中毕竟觉得这些都是做戏,再加如今饥火燎肠确是难耐。无奈之下,她竟是轻挑起些头巾,摸索着从那榻前下来。
此时就见那殿中红烛高照,锦绣帷幔之下的床榻更是被映衬得暧昧了几分,这一时间云锦却是有些羞赧,慌乱间便是转眼便去看那喜案,却是见那案上放了许多喜果点心,彼时她心中正是暗暗生出些欣喜,稍一踟蹰却是几步上前去抓了块喜糕塞去口中,然还未待她细嚼品味几番,便听殿外有了动静,她竟是一时懵在原地,细细一想方才反应过来,定是那沈焕罢了筵席过来房中。
想至此处,她也是心中着急,竟是握了手中所剩的半块喜糕匆匆回去榻上,只是这几步之遥却也因为这一身行头走得费尽周折,待她刚在榻边坐定,便是听那沈焕推门进来,她口中喜饼还没咽下,便是眼看着那沈焕步来了榻前。
云锦僵直脊背坐在那朱红幔帐当中,本能地将那握了喜糕的手往袍袖里藏了又藏,彼时还觉得这些皆是做戏,吃块喜糕就算给他看到也是无妨的,而如今,待那谭溪王推门进来时候她竟是莫名生出些窘迫来,心中一时错觉那人并不是沈焕,仿佛实实在在是她夫君一般。
云锦屏气埋了头去,透过了那红色纱巾下沿露开的缝隙她只能看见沈焕那玄色曲裾绲着熏色锦边的下摆。只见他在那喜案边略一驻足,便是冲了云锦稳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