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柱子直径有一米,好在并不是整根砸落,女孩奋力往外挣扎,事后他看到对方背上被断裂钢筋刮出的皮开肉绽的伤口,这其间她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没有喊过一声痛,真心只有佩服二字能够形容。
他很佩服她。这辈子第一次打心底佩服的人,却是一个女子。
从废墟下出来,蜜色卷发的女子整个人仿佛焕然新生,她翻了个身坐起来,双臂向后撑在地上,尽情地大口呼吸。苏泽在黑暗中情不自禁地屏息了,手机微弱的白光勾勒着她的身体轮廓,修长骨感的身体离女性的曼妙相去甚远,却因为呼吸带动身体的线条激动地起伏着,苏泽只觉得那其中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
又美丽,又要强,又娇弱,又骄傲。
只歇了一会儿,那女孩又蓦然坐起来,曲起伤腿,那上面还插着长长的钢筋。没等苏泽阻止,对方已经双手把住钢筋,一咬牙将那钢条拔出半截,缓了两口气,又再用力一扯,钢筋末端出来时发出“噗”的一声,血立刻溅了出来。苏泽看得不忍卒视,那条纤细漂亮的腿上被拔出拇指大的血口,血肉模糊,好似完全报废了一般。
他看着那对方这才软绵绵地歪在柱子上,濡湿的蜜色卷发斜斜地垂落在面颊,正垂眸打量着自己血淋淋的左腿,好似在靠眼神命令它快点痊愈。
苏泽脱下自己的衬衫,忍着后背密密麻麻的刺痛,将衬衫背上有玻璃渣的部分剔除,走过去跪下来,小心抬起女孩的伤腿,埋头包扎伤口。
对方也没拒绝,他埋头包扎了一阵,闪着光的手机递到他面前,只见上面写着“你叫什么名字”。
他抬起头,对方懒洋洋地举着那只手机,蜜色的卷发垂在额头,也许不是懒洋洋的,而是真的累了……
“苏泽。”
对方听完点点头,又收回手机,隔了一会儿再次递给他。
他抬头看着屏幕上“蓝傲文”三个字,蹙眉轻喃了一声:“像男生的名字。”
蓝傲文坐起来,挑眉瞅了他一眼。
苏泽不太明白这个表情背后的含义,低头时目光落在那只手机,上面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一句“蓝傲文”,不知怎么的他觉得那其中带着一股命令的口吻,但应该是他的错觉。
蓝傲文穿着一身黑色长袖连衣裙,修身的一字领,很简单的式样,只是细处有一些不夸张的蕾丝。苏泽发觉对方意外地很高,身高甚至可能不低于自己。
虽然脸上覆了一层汗水和灰尘,一头卷发也蓬乱不堪,但是,现在坐定下来,苏泽才发现,蓝傲文长得出乎意料的好看。杏眸高鼻,标志的瓜子形下巴,唇角微微上翘,不似传统美人的内敛清秀,反而美得有几分张扬。
蓝傲文大约是太过疲累,已经靠着柱子沉沉睡去,偶尔眼睛会微眯着睁开,瞄他一眼,然后又闭上,很舒服似地歪着头继续睡觉。苏泽不时被这样瞄上一两眼,自然就不敢跟着睡了,只能守在一旁侧头端详对方,有这样的人,蓬头垢面,遍体鳞伤,依然能安稳踏实地睡自己的觉。
他瞧见蓝傲文的眼睫颤了颤,眯成一条缝的眼里透出一丝琉璃般的光,又眯了回去,这次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蓝傲文睡着了,他的胸口却阵阵砰然。
这样的感觉,算是心动么?
作者有话要说:写在前面:下面的插叙部分和旧版大致无异,我本意是想到旧版剧情完结处再入v,以为自己可以每日更个七八千赶在周三前把旧版剧情进行完,可是我又作死地高估了自己的速度,从这篇到上篇编辑已经多次通融我推迟入v时间,我实在不好一直推迟,所以我现在放出的内容有一半是免费赠送的(明天应该还会免费赠送),算是对看过旧版还来支持的读者姑娘们的弥补!谢谢大家!望大家能理解一个手癌作者的心酸……
谢谢菊sir的地雷!谢谢凌雪安的火箭炮!谢谢。。。的浅水炸弹!谢谢二黄的地雷!谢谢朝槿的地雷!晚期作者的心酸……
第二轮空袭到来时,苏泽和淮港市的其他幸存者一样,暂避在市区占地最广的一座地下商业街里。昔日热闹繁华的地下商业街此刻所有门面萧条紧闭,十二个地面出口已经全部降下了安全门,铁丝网外,被奥比斯波病毒感染的活死人们争先恐后地趴在门外想要蜂拥而进,铁门被抓拍得哐哐作响。苏泽经过商业街三五成群的避难者,四周有小孩在哭,有人咒骂,有人咳嗽……这些人大概是淮港市仅存的幸存者了,政府已经尽最大努力疏散了高危区的人群,但是病毒和丧失潮爆发得太快,总有人没来得及撤离。
苏泽沉默地穿过幸存者,这两天他已经来回找了三遍,并没有发现肖陌的身影。他走向一处地面入口,头顶的丧尸们疯狂拍打着铁门,他朝楼梯上走了两步,怀着一线希望打开手机,结果仍是失望地合上。附近的基站大多已经在第一轮空袭中损坏。
肖陌也许已经不在这里了,至少这里没有他的尸体,已经是坏消息中最好的消息。
这几天观察下来,他大致估算了一下,这条四通八达的地下建筑容纳了足有三百人。绝大多数都聚集在远离入口的地方,这也就导致有些地段人员数量相当稠密。可是这里就真的安全吗?这下面的几乎都是平民,武器无外乎一把水果刀,但凡有一个入口被破,结局几乎是可以想见的。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