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营地里夜阑人静,只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吠,宁茵醒过来,宁菲离开后她对阿尔法和欧米茄的声音就变得特别敏感,只要听到一点不安的动静,就一分睡意也没了。
在睡袋里翻了个身撑起来,想出去看看阿尔法和欧米茄的状况,一转身却意外地看见帐篷外一道被火光映亮的影子——略长的卷发垂散在肩头,带着一圈绒边,那人独自抱膝坐在篝火旁,一动未动。
宁茵狐疑地钻出帐篷,果不其然看见一个人在篝火旁睡觉的蓝傲文,他披着一张毯子,头歪在曲起的膝盖上。四周围只有已经偃旗息鼓的冷清帐篷,一团孤单的篝火与他相对,跳跃的火光像一只温暖的金色的手,在他身上轻轻地一下下安抚着。
宁茵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在蓝傲文身边蹲下,那么近的距离蓝傲文也没醒过来,她看着将自己裹在毛毯里,似乎很冷的蓝傲文,忽然觉得那样不可思议,她这两年来从没这么近地靠近过蓝傲文,就是姐姐也没有过这样特别的经历。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那个倾国倾城却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像是沉睡在繁星下,人畜无害,甚至秀色可餐的美少年……
蓝傲文已经二十五岁了吧,无论如何不该用少年来形容的,但是宁茵就是忍不住要这么想,如果她压根不认识蓝傲文,只是在这个树林里偶遇这样一个有着蜜色卷发的美男子,她都会忍不住想要献花给他,送给他月桂的王冠,娇柔的水仙,热情的玫瑰……
篝火的光映亮蓝傲文眼睫上一星晶莹的水光,宁茵宛如六神出窍般伸出手去,直至指尖碰到长长的睫毛。
那种轻如羽毛,却还带着夏日海滩沙粒温度的触感令宁茵心中奇妙地一悸,蓝傲文的眼睛却倏地就张开了。
女孩对上那双在火光下莹然生辉的金色眸子,措手不及,呆若木鸡。
她紧张地看着蓝傲文坐起来,语气冷淡地问她:“干什么?”
“对……对不起首领……”宁茵结结巴巴道,“我看你一个人睡在这边……就……”“就”了半天就不出来,也无法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女孩的眼睛紧张不安地在蓝傲文身上飘忽着。
蓝傲文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灰色毛毯,眸子里尖锐的金色这才缓和:“……谢谢。”
宁茵稍微松了口气,首领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呢,但她还是不去揭穿好了。
蓝傲文望了一眼在夜风中飘摇不定的篝火,吸了吸鼻子,又瞥了眼宁茵身边的柴火,吩咐女孩:“加点柴。”
宁茵立刻点点头就去拿柴火,干燥粗糙的木条捏在手里,却怎么都掰不断。
蓝傲文看了她一会儿,一脸嫌弃地接过木条,轻轻掰断了扔进火里,火星噼噼啪啪迸发跳跃,蓝傲文望了火焰半晌,问:“睡不着吗?”
宁茵迟钝了一拍才意识到蓝傲文是在问自己,唔了一声点点头。
“那唱个歌来听吧。”蓝傲文说。
这个提议搞得宁茵措手不及:“……我没姐姐唱得好,我唱歌五音不全的……”
蓝傲文从篝火的方向收回视线,皱眉睨着身边赧然地低垂着头的短发女孩:“女孩子不是都很会唱歌吗?”
宁茵没想到蓝傲文问得这么理直气壮,倒像是她在推脱了,连忙摆手:“我真不会唱,不是每个女孩都会唱歌的……”说着偷偷瞄了一眼黑着个脸的蓝傲文,心说他怎么会觉得是女孩子就该会唱歌的呢……
蓝傲文闭了嘴,兀自裹了裹毛毯,闷声道:“那我当时干嘛要收留你……”
宁茵觉得很抱歉。
蓝傲文仰头望着夜空,良久,喃喃道:“不知道你姐姐怎么样了。”
宁茵也跟着抬头望去,虽然姐姐背叛了首领,但是蓝傲文的语调里却罕见的没有一丝怨恨,更像在怀念一位老友,以致这一刻她竟觉得身边的蓝傲文难以置信的安静温柔,自己好像可以一直这样陪着他看星星,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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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菲猛地睁开眼,冷汗顷刻间布满她的身体。
房间里一片漆黑,梦中女孩绝望的哭喊声却萦绕在耳边久久不去。
她闭上眼深呼吸了几口,从噩梦中缓过来,才察觉不对劲,唰地从床铺上坐起,警惕地朝黑暗中看去。
月色照着斜倚在窗前的人影,长长的修身风衣在月光下反射着宛如黑色兽皮般危险的光泽。
“楼战大人……”宁菲惊得头皮发麻,她不知道楼战为什么会在她的房间里,更不知道对方已经待了有多久。
楼战从窗边起身,走到女孩的床前,居高临下道:“你睡觉的时候从不脱衣服吗?”
如果这句问话出自别人口中,想必定是带着挑逗的意味,但楼战的口吻中只有毛骨悚然的凉意,他英俊的脸逆着月光,苍白得不似人类,宁菲简直错觉下一秒那身优雅的黑色风衣后就会赫然张开吸血鬼的黑色肉翅。
“你连睡觉的时候都很自律,”楼战慢声道,“做噩梦也不会翻身。”
宁菲不知该说什么,楼战的话里带着强烈的试探,这个男人果然疑心病极重。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楼战大人,已经破译出来了。”
楼战扫了一眼宁菲:“反正你也睡不着了,一起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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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菲跟随楼战去了楼战的房间,楼战的精锐车队此刻下榻在一座山间旅馆里,楼战的房间总是少不了熊熊燃烧的壁炉,白狼趴在暖和的壁炉前,只在楼战进来时抬起头瞅了他们一眼,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