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阴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我来到跟蒋哲良约好的地方,他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坐吧。”他看见我后说道。
“我也没打算站着说。”我看了眼四周,人很少,大约也是他故意选了这么个偏僻的位置。
“你怎么样?”蒋哲良盯着我问。
“别绕圈子了,直接说正事行么。”我无心和他寒暄。
蒋哲良见我是这个态度眼神微沉,他等了等忽然神情较冷地笑了两声道:“易生,那我就跟你直说吧。关于先前跟你提到的交易,我的意思是,只要你跟何安分开,我就去求我爸让他在易叔叔这件案子上能宽则宽,你看怎么样?”
“呵呵,果然如此。”他说的话和我的预料分毫不差,所以我连怎么回复都已经想好了。
“蒋哲良,说实在的我跟你生疏起来也不过就这最近三年的事,但我真得没有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卑鄙。”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是那种淡漠中又含了几分蔑视的笑,这个表情我跟叶煦学了好久,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不过我觉得蒋哲良在说出刚刚那句话的时候大概也已经猜到了我可能会有的反应,所以他听见我这么说也没有显得吃惊或是生气,只是无谓地耸了耸肩。
“易生,你不要搞错了对象,见到个人就当靶子一样地扫。第一,易叔叔拿钱这事既不是我唆使也不是我陷害的,他会接受调查完全是——你别嫌我说话难听,但的确是咎由自取;第二,我现在跟你提出的这个交易也不是强制性的,你要是不愿意接受那完全可以不答应,只不过在你拒绝我的同时也要做好面对相应后果的准备。”蒋哲良说着眼睛又微微地眯了起来,我不知怎的看见他这个样子就觉得胃里面有些犯恶心。
“易生,你要清楚一点,我爸在司法上干了这么多年,我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事情也不少,这里头有些什么弯弯绕我比你要了解得多的多。或许现在在你看来我爸作为一个公诉方的检察官,所能产生的影响顶多就是在开庭的时候强硬一点而已,但是如果你真这么想那我只能说你太天真了。自古公.检.法是一家亲,只要你有足够深的关系,那要是想整一个人就太容易了,从进看守所到庭审到判刑再到最后收监,这么长的一个过程当中,随便有人使个小绊子都是非常难过的。不是有句话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吗,就是这个意思,你防得了一时却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防范着,万一要是漏了哪一点,那最后受罪的还是易叔叔。易生,我跟你说这些真得是因为关心你也担心易叔叔,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根本就不会告诉你这种事的。”
“嗯,你关心我的方式就是告诉我这些话以便于威胁我离开何安吗?那样的话,我是不是还应该对你磕个头谢个恩?”
蒋哲良面对我的冷嘲热讽并没有被激怒,他依旧直直看着我说:“易生,我再重申一次,我真得是好心想帮你。但是我也承认,我不会白白帮你,我有我的条件,而条件已经告诉你了,就看你愿不愿意接受。”
“我不接受。”我冷冷地说,“我不可能接受,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
“这么说你宁可看着易叔叔受罪吗?”蒋哲良眯着眼睛问。
我把双手在桌子下面使劲地绞在一起以保持表面上的镇定:“如果让我爸知道我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他好过一点的话,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而蒋哲良听到我这话居然笑了:“易生,没看出来啊,你比以前硬气多了。不过我倒是想问问,就算你狠得下心让易叔叔在失去人身自由的情况下还要受更多的罪,那何安呢?他也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地继续跟你在一起吗?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了曾经你在面临这样一个机会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在父亲和他之间选择了他,那他又会怎么想?是会被你的深情给感动得泪流满面,还是会觉得你这个人是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啊?”
蒋哲良的话,一句一句,每一句都像是把带着倒刺的弯刀不留余地地往我心脏上面戳,让我拔与不拔都是死路一条。
“怎么不说话了易生?刚刚不还硬气的不得了吗?现在蔫儿了?”蒋哲良眼角上挑着盯着我看,显然是觉得吃定我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有话,但是已经不想说了。
“你该不会是在想着只要不让何安知道就行了吧?”
“呵。”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冷得像是刚泡过液氮一样,“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以为我还会奢望着你能替我保密么。”
“没有就好,”蒋哲良伸展了一下肩膀,我总觉得似乎我这边越是冷淡他却越放松。“易生,好好考虑一下吧,反正我也不是今天就急着要你的答复。你拖得越久,肯定不是对我的影响越大,你说对吗?”
“对。你说的都对。太对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人在少年时期和长大以后心智上的差别真得会如此巨大,但就我自己的情况而言,很明显,我少年的时候就是瞎了眼。
一个人的性格是那么根深蒂固的东西,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征兆和流露,但我为什么直到高二的暑假才看清蒋哲良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卑鄙,无耻,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难以想象我居然就在不久之前还曾对他改观了一些,甚至还觉得能继续跟他做普通朋友,然而现在看来我当时脑子里一定是水灌得太多了。
“易生,你不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