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早,云缨去东宫找郑君琰。昨晚君琰走后,她也想了关于军费来源的问题。想出了一些心得,便来找他分享。但刚走到东宫,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垂花门下。一身戎装,威风凛凛。不是景裕还能是谁?!
“云缨?”景裕也看到了她,笑嘻嘻道:“你也回宫了?”
“前几天刚回来的。”她想到景裕新晋了抚远将军参议道,加了兵部侍郎衔。于是拱手笑道:“景兄高升了,还未祝贺。”
“什么高升,练了大半年的兵。好不容易有机会为国效力。现在……哎,殿下还没下课吗?”
她点了点头:“殿下应该还在书院,你是来找殿下说海叶的战事吗?”
“不错,眼下麻烦挺大的。”
这个她也知道:景裕在南直隶招募的“景家军”一直在武陵,乔平两县屯军。这支军队军纪严明,颇有周亚夫细柳营的遗风。但是这箭再好,皇帝不拉张弦,也射不到敌人的心脏去。
于是笑着安慰道:“大人是一块真金,总会发光的。何况,议和还是出战,还是说不准的事。”
景裕眼睛一亮:“你有什么办法让陛下取消议和?”
她卖关子:“佛曰:不可说。”
景裕调诳道:“云缨。老实说吧,这朝廷上我就佩服三个人。梁王,陛下,和你。陛下信得是“无为而治”的老子。梁王殿下信得是你。你什么时候给我信佛了?”
她也开玩笑道:“佛祖无所不能啊。哪天我从寺庙里弄些开了光的符咒给你。只要贴在身上,上了战场就是金刚不坏的罗汉身!保证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怎么样?心动不如行动。”
景裕道:“这个我听说过:缅甸都是菩萨兵。上战场的时候,全身都贴着符咒。嘴里还念着佛,但是见到血就吓晕了!”
还未说完,两个人一起大笑起来。还未笑完,却听到一个声音传来:“你们刚才在讲什么笑话?说出来也让本王乐一乐。”却是郑君琰背着手走了过来。
景裕连忙行礼:“见过殿下。”
“景将军不必多礼。”郑君琰熟门熟路走到她的身边,站在她的身后。
景裕望着她直笑:“云缨说要上寺庙给我求符咒。上了战场刀枪不入。殿下在此,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她憋住笑意:“就不怕你的部下笑话你装神弄鬼?”
景裕笑道:“不怕不怕。这可是我们大陈独一无二的驸马爷的手笔。想必羡慕还来不及。”
她瞪他一眼:“我这是说笑呢!”
景裕不依不饶道:“云缨,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要不然,你来我身边当副将。我给你个参谋位置怎么样?”
她毫不相让:“本县令在其位谋其政。到了武陵,你还不是得听我的。上次你部下的马踩了我辖区内的十几亩田,还是我给人家赔的呢!本县令不参你一本,你不知道谁是老大不是?!”
景裕也斗上了嘴:“出了武陵,你算老几?有本事来我军中,我当老大,你当老二。”
她云缨斗嘴就没怕过谁:“文治武功。我是文臣,你是武将。我是来治你的。我凭什么老二?!”
……吵着吵着。忽然觉得周围冷飕飕的。眼风一扫,却看郑君琰正盯着自己。脸色非常不善,身子颤颤巍巍,好似玉山将倾。连忙收了口,道:“景大人,你有什么要紧事?”
景裕这才言及正事:“下官想请兵出战!”
郑君琰面色稍缓:“不行。”
景裕急了:“殿下?!”
郑君琰负手而立,缓缓道:“想请兵的不止你一个!兵部的折子都堆了半人厚,每个将军都想出兵!可是……”
云缨这才看到陈珊还站在郑君琰身后,楚楚可怜地凝望着他们。只他们谈的太投入了,全部忘了她的存在。她想了想,道:“下官也是为了此事而来的。殿下,不如去行宫详谈。”
说着。三个人就到了梁王的行宫。云缨嫌热,随手把官袍解了,里面是素白的儒装,系着玄色腰带。景裕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装束,不禁笑道:“你也真是的,藏得这么深。”
她沏了茶,笑道:“我藏什么了?”
景裕一本正经道:“你什么都藏。要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是这幅样子。我怎么会让江百楼打你。”
她毫不介意:“那我多半成了那群男人的玩物了。”
郑君琰面色阴沉沉的,问道:“哦?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男人吃醋了。醋味很大。
她立马闭了嘴。景裕尚未察觉他神色不对,只道:“殿下,您不知道。今年除夕的时候,云缨她烧了一桌饭,那个滋味,到现在我还回味无穷呢。话说,云缨你这么能干,既然想要当官,怎么不考虑进翰林院……”
郑君琰冷冷道:“她当然不用去。她是我的人。”
气氛尴尬了……她咳嗽一声,言归正传:“来,今天是谈海叶的战事的。别跑题了。景大人,你的报国之心我可以理解。但是一来,政策上陛下不支持。二来,国库实在是穷。你也别为难殿下了。没钱谁都无法出兵。”
景裕气了:“那么割地议和?!没钱可以涨赋税!”
云缨面色一冷,她当县令期间,见证了百姓被苛捐杂税所害。最恨的就是加赋税三个字。于是道:“加赋税,引起的是内乱!内乱比外敌更可怕!前朝怎么灭的?赋税不过加了四成,山东半数农民成了流寇,江南大户揭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