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歌带他们走到井边又折回去收拾黑衣人尸体,夏绾绾吩咐道:“等音歌来了我先下去到井底,然后太后娘娘、傅嬷嬷先下,再曾奶娘和月儿下来,其他人依次,音歌最后下来。”
她又在旁边找到几个废弃的木桶,还算结实,应该能承受人的重量,傅嬷嬷紧张问道:“非要下井吗?老奴看这儿挺好的,躲在这儿他们发现不了。”
茗妆劝道:“高车人已经闯进宫了,这里迟早要有人来,如果被他们抓住,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太后脸色一白,果断道:“别犹豫了,听宸妃的。”她手紧紧抓着齐天的小手,努力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音歌来后变按照夏绾绾说的去做,她第一个下去很顺利,音歌在上面大喊:“把井底半边掀开,下面有块平地。”
夏绾绾依言做了,待会下来的人可以直接进去,第二个下井的是太后娘娘,她虽然嘴上说的果断,可双腿还是忍不住发颤,养尊处优多年的人何时受过这等罪。
音歌在上面扶着她站进木桶中:“太后娘娘,你抓紧绳子,眼睛别往下看,奴婢会拉劳您的。”
她默默点点头,和木桶一块落井,夏绾绾仰着头也提着一颗心在嗓子眼,见木桶和太后平安落井,她赶紧把太后扶出来让她下去。
紧接着傅嬷嬷、曾奶娘和月儿各带着孩子也下了井,音歌凝神一会儿,突然道:“大家快点,我听完外面动静越来越大了。”
天已全黑,她们只敢点了个小烛台,夏绾绾一听连忙道:“把灯吹熄,让天儿下来。”
齐天下来后便是红锦、茗妆,最后音歌直接顺着绳子滑下,割断绳子和夏绾绾一起走下去盖好井底盖子。
里面下了平台便稍微宽阔些,至少可容纳三个人并排走,音歌举着微弱的火折子在前面带路,走了一小会儿出现了更大的地方,像溶洞中的大厅。
她这才把烛台点亮,吹熄了火折子,解释道:“刚才那气流不通,这里有通风口可以点火。”
这里虽然比刚才大些,但十来个人一站也显得拥挤,大家顺势席地坐下,夏绾绾这才看清石壁下居然有流水,她惊喜问道:“这儿怎么有水?”
“这便是引水通风。”音歌微微笑道,“这不光是密道,有时也是我们聚集的地方。”
一直没出声的太后说道:“之前先帝设暗卫我一直反对,现在看来还是先帝有先见之明。”
短短半天经历了破城、出逃、密道,夏绾绾已经身心疲惫,她靠着石壁气喘吁吁半响没说话,望着微弱的灯光,心情如同忽明忽暗的火焰跳跃。
劫后重生的喜悦一过,大家一时间都沉默下来,因为后面的路更难走。
傅嬷嬷小声道:“不知道皇上何时才会归京杀退敌人。”
太后叹了口气:“高车人太狡猾,北诏太阴险,皇儿若是没去亲征,咱们南夏也不至于遭如此大劫,我真是愧对先帝和各位列祖。”
夏绾绾淡淡插言:“与其说是皇上亲征缘故,倒不如说是乱臣贼子防不胜防。”
太后脸色一僵,正待说话,夏绾绾又道:“太后娘娘或许还不知道,此事正是薛家人和高车人暗中勾结,才导致京都灭城之灾发生。”
太后大惊:“宸妃,你乱说什么?”
夏绾绾嘴角微扬,噙着一抹讥笑:“这话我岂会乱说,就是大家都没想到,才放松警惕落到如此被动地步。”
太后哆嗦着嘴唇,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喃喃道:“跟高车勾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齐家哪里对不住他们了,为什么啊。”
她脸色如灰,不停地自言自语,傅嬷嬷扶着她想劝又不知如何开口。太后是真绝望了,薛家做了内贼,无疑对她来说是天大的打击,即使薛平一家不过是薛家旁系,可叛国之罪是要诛九族的,她也是在九族之内啊。
太后声泪俱下:“我对不起皇室我有罪啊!”
“太后娘娘……”随着太后跪倒在地,其他人也纷纷跪下,“您保重啊。”
太后以头碰地,内心充满悔恨:“我信错了人,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大家都没想到太后的反应会这么大,夏绾绾也有些后悔刚才那么直白,讽刺意味明显。她轻声道:“太后娘娘,是薛平一家人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与您无关。”
太后默默地流泪,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颓然地跌坐在那:“我母亲曾经得过薛平母亲的恩情,母亲常告诉我要懂得知恩图报。我没有女儿,便把素画当成了自己女儿看待,她想进宫,我就等她长大了进宫,我不在宫里怕她受欺负,就留了自己的亲信给她,薛平和他两个儿子都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夏绾绾默了半响才说:“人心这东西谁说得清,太后娘娘有时对他们太好,他们便当成了理所当然,哪天突然不好了,他们便由此愤恨,觉得你亏欠了他们,说到底,也不过是他们贪念作祟。”
太后呆了一会儿,苦笑道:“原来还是我做错了。”
里面的气氛压抑,外面的情况更是好不到哪里去。一部分高车人闯进来和宫里侍卫厮杀,大多数则在城中与士兵对抗,渊王派了人去玉慈宫找太后没找到,他实在没精力调人去找,迅速召集剩余兵力隐藏在城中各地。
宫中死伤比城里还惨烈,大多都是手无寸铁的宫人和养尊处优的娘娘,有什么能力和敌军抗衡?皇宫就像一座地狱,到处都是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