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少奶奶把孩子生在了娘家,这事实在是有些稀奇,难免在京城里传了个沸沸扬扬。并且她在娘家杖杀了一个陪嫁丫鬟的事,不知怎么的也泄露了出来,同样是说什么的都有。
处死个把丫鬟不算什么,但是在娘家打死陪嫁的丫鬟,这事就比较出奇一些。这些京城里的贵妇们什么没经过什么没见过,三传两传的,基本上就把真相也猜出来了。
不过郑瑾并不管外头说了些什么。从前她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就跋扈,嫁了人更不比从前要柔婉,自是不怕别人说。最重要的是,她一举得男,生了个六斤重的男孩!虽然说起来有些早产,又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但郑瑾偏偏的运气极好,虽然生得也有些艰难,却是母子平安。这是苏家的嫡长子,据说苏太太高兴得什么似的,只是因着郑瑾身子不好,洗三就只请了亲戚们,打算着满月的时候再大办一下。
这些事都是许茂云跟绮年讲的,彼时两人正在东阳侯府,来给老东阳侯吊唁呢。
足足的拖了半年,老东阳侯这口气实在是吊不住了。秦岩还没有成亲,但总算赶在祖父咽气之前跟一个远房表妹订了亲事,也算是让老东阳侯了却了最后一点心事。据说老东阳侯去世前还问过为什么不是跟吴家姑娘成亲,也不知东阳侯是用什么说法敷衍过去的。
东阳侯府一片雪白,除了嫁到远地的秦枫之外,孙子辈的都回来了。东阳侯府的爵位虽然到了头,但大长公主还活着呢,京城各勋贵官宦人家没有不来吊唁的。
绮年也得跟着秦王妃过来奔丧。大长公主病倒了,两个儿媳妇加一个孙媳妇忙得团团乱转。秦王妃带着绮年和秦采回来奔丧,一个女儿一个孙女,都换了孝服去灵前哭,只有绮年有些尴尬,在灵堂里帮着招呼一下宾客。
许茂云跟着韩夫人过来吊唁,慰问过东阳侯夫人和秦二太太之后,悄悄躲出来跟绮年说话:“……孩子倒是生得挺可爱的,就是郑瑾娘伤了身子,大夫说须得好生养着,一两年之内不能再生了。”
“早产自然伤身,只要没伤着根本,多将养几年也就好了。”绮年也是趁机出来透口气。那灵堂里点着一把把的香,呛死个人。
许茂云嗤笑了一声:“哪里,我瞧着我那位表嫂身子好得很呢。听说大夫诊脉说她伤了身子,姑母就说要把孩子抱到她房里去养,当时郑瑾娘就跟姑母吵了起来。洗三那日两人都还不怎么说话呢。这几天听说姑母要叫丫鬟去伺候表哥,竟然没有一个敢去的,都说香雪就是前车之鉴呢。”
绮年皱起了眉,半晌才道:“按理这话我不该说,总是你的姑母——但孙子一生出来就想着抱走,有哪个当娘的会喜欢?这也还罢了,只说是为了叫媳妇好生养着。可这后头又想着找通房——郑瑾娘是太狠了些,可这七死八活的生下孩儿还没出月子呢,那里婆婆已经在想着塞通房了——若换了我,我也不高兴。”
许茂云也收起了笑容,半晌道:“表哥也是一脉单传,姑母总想着他多有几个儿子,这一听表嫂伤了身子一两年的不能生育,就……”
“都还年轻着呢,何必急在一时。”绮年对苏太太这种婆婆半点好感都没有,“不是讲规矩么,才说儿媳伤了身子就塞通房,这是什么规矩……”
许茂云轻轻点头不语,绮年也就换过了话题:“你如今怎样?过得可好?”其实也不用多问,看许茂云的样子就知道了,脸色红润,比成亲前似乎还圆润了几分。果然许茂云把头一低,脸红到耳根,嘴角却带了笑意。绮年看着高兴,打趣笑道:“想来是不错的了?只是怎么不大见你出来走动?”
许茂云红着脸道:“在家帮着嫣儿绣嫁妆呢。”她嫁进韩家,总是摆不起嫂嫂的谱来,又不好继续管韩嫣叫姐姐,只好别别扭扭叫个嫣儿。
韩夫人上完香出来,看见她们两个亲亲密密在说话,不由得也欢喜,只是别人家是开丧事,也不好带出笑容来,只道:“说什么呢?”
许茂云忙道:“说嫣儿在家绣嫁妆呢。”
韩夫人叹道:“那丫头就是不爱好生学针线,到这会儿还要嫂子帮着绣,真是丢脸。”
许茂云红着脸道:“都是应该的。”
韩夫人看四周无人注意,便低声向绮年道:“莫怪伯母多嘴,郑家瑾娘都生了儿子,玉如也有喜了,你可有动静了?”
说起这个,绮年只能摇摇头。韩夫人皱起了眉:“也该找个高明大夫瞧瞧,好生调养调养。”略一犹豫才道,“你成亲也将一年了,还没动静,外头说话不好听。”
许茂云睁大了眼睛道:“娘,外头说什么了?”因她年纪小,韩夫人也不经常带她出门。
韩夫人叹道:“左右不过是那些话,你们不听也好。只是郡王世子年纪也不小了,还是早些生的好。不论是男是女,只要有了动静就好。”她听的话还是韩老爷回来告诉她的,说外头都讲郡王世子子嗣上艰难,早就有了通房妾室却一直没动静,如今娶妻将近一年了,照样没动静,不要是不能生罢。韩夫人一听这话就急了,又不好说,今日见着了也就管不了那么多,吞吞吐吐又道,“世子也是在外头当差劳苦,若要生养,夫妻两人都该调养。”只是不好说这问题是否出在赵燕恒身上。
绮年随着慢慢往二门走,听罢了韩夫人的话便点头道:“我记着了,回去就与世子商量这事儿。”抱了韩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