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五月中旬。
太后的病时好时坏地反复,自己也开始疑神疑鬼,总说命不久矣。皇帝没办法,只得从渝州将先太子的儿子永顺伯唤了回京。
先太子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做了二十年多的太子,最后却在一场夺嫡之争中送掉了性命。虽说他算是受害者,但是也做过些见不得人的事,后头因为各皇子闹腾得太凶,当时的皇帝动了大气非要彻查,结果就把太子做的事也一并翻出来了。
那时候太子已经死了,身后只留下一个庶子一个庶女,皇帝为了叫四儿子这皇位坐得稳当,天下别再因这张龙椅出什么乱子,一狠心就要把这两个孩子贬为庶人。最后还是当时的四皇子,如今的皇帝求了情,庶女封了个县主远嫁,庶子封了永顺伯,也发到渝州去了。
从永顺伯这个封号上,就能看见先帝对这个庶子的态度——一辈子老老实实的,保你锦衣玉食,就别再打什么主意啦。
先帝是无所谓,因为他还有儿子,还会有皇孙,且这个永顺伯又不是个嫡子,江山为重,他自然没放在心上。但是对太后来说,这就是她亲孙子,不管是嫡是庶,总是太子的一脉骨血。
当初四皇子出面向先帝求情,太后是极感动的。要知道在天下人眼里,太子是第一继承人,那么太子的儿子也是有继承权的。至于嫡庶的问题——皇家那是天下第一嫡庶不分的地方,自来坐龙椅的有几个是原配皇后生的呢?只要有这么个庶子在,四皇子继位就总会有人嘀咕,先帝要把这个庶子贬为庶人也是为着这个。结果四皇子亲自为侄子求情,先帝夸他有骨肉之情,就是太后也感他的情呢。
不过转眼就这么多年了,人也是会变的。太后年纪愈大,就愈思念这个孙子。初时是觉得孙子还能保着一辈子荣华富贵就够了,如今就有些嫌他不在京里,不能时时承欢膝下。所以,真要深究起来,太后究竟是因为这场病才想叫永顺伯回京呢,还是因为想见永顺伯才生病,这就不好说了。
“太后糊涂。”吴若钊是这样对李氏说的,“这些年都无人提起永顺伯之事,为的是什么?太后倒好,非要把人叫进京城来,放在百官眼前,是生怕无人记起永顺伯是先太子的儿子吗?”
李氏对这些政治上的事不大敏感,倒是有女人的视角:“不过一个庶子罢了。太后年纪大了,先太子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如今想见见孙子,也是人之常情。这些年永顺伯不是也没什么动静么?”
吴若钊嗯了一声,接过妻子奉的茶:“也正是因永顺伯十分安分,皇上才许他进京呢。”想了一想,“这些日子又要忙起来了。广西总兵进京了。”
李氏记不太清楚:“不是说两广总兵都由广东总兵兼任了么?”
“原广西总兵既卸了任,自然要进京重新授职的。”吴若钊叹口气,“当初不是让他押运献俘队伍入京么,结果遭了劫。现已查明,劫俘的与年下劫昀郡王世子的竟然是一拨人,看着献俘队伍里还押运了金银之物,见财起意。只这些人倒也狡猾,不在自己地盘上下手,巴巴的隔了州县去劫,故而献俘队在当地查了许久也不曾查着。还亏昀郡王世子被劫一事,承文伯抓到了线索,顺藤摸瓜将这些人全揪了出来,立了大功。”
李氏也摇头叹息,猛然想起:“当初不是说,二妹夫也在献俘队中么?”
“可不是。”吴若钊连连摇头,“本是大功一件,只消进了京皇上就要大大封赏的,如今倒成了看管不力的罪了。不过妹夫是跟着广东总兵浴血海战的,这海战的封赏自然不会抹了,只是本来皇上还打算献俘之时各自再高升半级的,这就没有了,倒是送了承文伯一份大功劳。”本来是要封京卫指挥使司同知,从三品的官职,现在变成正四品的指挥佥事了。
眼看着到手的半级封赏就这么飞了,是人都觉得窝火。李氏也只好叹气:“那二妹几时能回来?”
“想也差不多了。若不是当时出事,二妹这时候怕都已经回京了。现下算算,也不过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吴若钊跟这个庶妹并不怎么亲近,但毕竟是一家人,能团聚也是好的,“如今严家的管家已经先进京相看房舍了。”
李氏跟吴若蓉这个庶小姑子就更没什么感情,便说起别的事来:“再有一个月就是绮年及笄。这孩子,去年为着选秀的事家里都忙得糊涂了,连她的生辰都没有过,我想着,这及笄礼是万不能再马虎了。”
吴若钊也点头:“女儿家及笄是大事,就照着雯儿的礼办罢。好歹大妹的孝也出了一年,妹夫的孝又满了,办得风光些无妨。平素里有哪家姑娘交好的,统统请来。”
李氏笑道:“只可惜冷家姑娘要出嫁,是不能来了。”口气一转道,“雯儿的亲事,老爷最近可有相看?”
一提起这事吴若钊就头疼:“韩家世兄自进了翰林院,办事十分扎实。前儿圣上问了罗地那边的蚕桑之事,他当廷奏对得当,皇上十分欢喜呢,说读书人也不可不知世事,须将书中所学用到实处去,才算是有心于国。你听听,多大的夸奖!就是状元榜眼,也还没得这份嘉勉呢。”
李氏何尝不惋惜,想了想道:“韩公子是个好的,老爷可曾想过——替绮儿提一提?”
吴若钊摇头道:“我何尝不想着?只是韩家只此一子,太太想想,若是让我们霄儿娶了绮儿——”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