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咬累了,还是接受无法伤到他的现实了?
小丫头倚在他的肩头,不再挣扎不再用力。
“贺莲?”
路上,淳于轻轻唤了她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叹了口气。
当男人走进内寝把贺莲放到床榻上时,贺莲似乎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仇人的床上,她立马惊慌,突然从床榻上反弹了起来,愤怒的小火苗仍在水眸中闪烁,“你别过来,你要是再敢碰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无奈摇了摇头,男人没有说话,径自去镜边查看自己的伤口。
高大笔挺的背影,幽暗笼罩之下,凛冽,凉薄,尤其是披散的银发,更是寒意逼人,给人一种疏离感。
这份与众不同,导致了男人不得不以假面目示人。
他的累,又有谁知。
“当时你中了药。”
“……”男人突然莫名开口,贺莲一时有些没反应不过来。
“当初发现你时,有几个乞丐要轻薄你,我将你救了送到客栈。”
一提那客栈,贺莲浑身发冷,醒来时感受到的潮气,爱谷欠后的味道,令她作呕,一想到是这男人制造出这一切令她不舒适的感觉……
“别说了!我不想听!”
男人郁结地蹙了蹙眉头,不再理会脸上的伤势走到贺莲面前,他已经察觉了她对自己的厌恶和敌意,他要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承认当时失去了理智,可若是不给你解毒,你会有危险……”
抬头瞪他,小丫头情绪有些激动,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看着令人心疼。
“你少得便宜卖乖!给你占了便宜,还难为你了?恶心的男人!”
冷眸一凛,小丫头的话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我不是占便宜,我当时有留过字条,可你……”
“你人呢?嗯?”
贺莲冷冷地说,当初还傻到留在客栈等他回来,虽然只是想杀了他,可仍代表自己太傻,竟然相信他字条上的话。
现在想来还想扇自己几巴掌。
“我出去办事情,出了些意外……”
又是一声彻骨的冷笑,贺莲本能的抗拒,“办事,意外,哪有那么多巧合,想羞辱我你承认就行了,这就我们俩人,何必还要撒谎来维护你宫主高高在上的自尊。”
“我没必要说谎!”
听她怨恨自己的口气,男人终于明白——
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方,原来真正受伤害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从第一次见到她那一刻起,便莫名被她吸引,自认是个定力十足的人,然而她只是用柔软的小身子往自己身上蹭蹭,哼唧两声,就让他失去了理智。
欢爱之后更是毫不犹豫的想将身心都交给她。
这一切,皆出自直觉。
即便再生气,此时面对那出于本能自保的小猫,淳于也无法再对她发狠,柔和了眸子,他坐到床边,贺莲警觉地向床角退了退。
心下一坠,这小丫头任何举动都能牵动他的心。
“我后来回去找了你,可你已经走了,之后我一直没有回国,找了你许久,哪知道在拍卖场见到你,你却不肯与我相认,我想你的举动已经告诉我了答案。”
“白痴!我当时根本不记得你了!我受刺激了,我失忆了!”
贺莲冲他大吼,憋屈在肚子里的话脱口而出,心头许久的压抑感竟是顷刻消退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贺莲这么长时间的怨恨和耻辱,即便她失忆了,又想起,身边有其他男人疼爱,有自己忙碌的事业,那压在心里头的大石头始终存在,刻意去回避,不曾跟任何人提起。
乐观坚强的小丫头,不愿承认自己的脆弱。
如今,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发泄,不用遮掩,不必顾及自尊,因为她觉得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哪还有自尊可言。
委屈的眼泪在她洁白的小脸上划过,熨烫出两道令人心疼的痕迹,没想到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答案竟然是——受了刺激失忆了。
难怪当时她好像不认识自己,难怪,她跟了别的男人。
可她为何又成了太子妃,又和郭希……
微微蹙眉,男人不知该说什么,起身走去桌边为她倒了杯水。
意料之中小丫头没有接。
沉寂半晌。
“其实……,那字条上我写的都是真心话。”
瞥了男人一眼,浅棕的眸子真诚而坚定,有种魔力,令人深陷其中,不自觉地相信他说的话。
尤其是眼神中的怜惜,与他平日的冷毅截然相反……
心,乱了。
其实他说得是不是真的,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她何须去在乎他的想法,然而她却无法控制自己去忽略他的话。
或许是给自己寻求那仅剩的自尊吧,相信他的版本,起码心里会好受一些,她没有被迷女干,她只是被晁天策下了药,被好心人救了,解了毒,而且最后那好心人还要以身相许。
这样想是不是就皆大欢喜了?
呵……
那就这样吧。
无力再去辨认真相,贺莲默默爬下床榻,静静走出内寝。
“你去哪?”
淡然侧头,“难道还留下再跟你睡一觉?”
被小丫头刺耳的话语一噎,到嘴边挽留她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
……
在山上百无聊赖了几日,贺莲没事就去看望乔幺,淳于明明知道她有来,却并未阻止。
坦白之后,感觉无法再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