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形高大,脸型方正,眉目很深,微微上挑的眼睛有几分似曾相识,但那漆黑的瞳孔却跟蒙了一层清晨的雾水似的,白糊糊的,叫人瞧不真切。
“把不相关的人先带出去。”
黑衣人的速度和动作都出奇的快,一瞧就知道是专门训练过的内行人,轻轻松松就将哭天喊地的虞舒楠给拉了出去。
他跨进门来,黑衣人立刻就把门给关上了,屋内,只剩下他和她。
没来由的,安雅竟没感觉到一丝害怕和紧张,她的表现出乎意料的镇定。
僵持了那么几秒钟,男人走上前来,径自落座在一旁的木椅上,双手交叠在翘起的膝盖上,出口的嗓子有些微的低哑:“童安雅!”
他说的是肯定句,显然对她有过严密的调查,而且是有目的性的抓她。
“是!”敌不动她不动。
“不问问我是谁?为什么抓你?”
“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呵呵……”男人低低笑起来,眉眼间一合,几道深浓的皱纹清晰可见。
他的穿着很讲究,动作也很随意,白衬衣黑色西装,虽然没有打领带,但安雅看的出,他身上有种上位者的气势,可能不是刻意要流露,只是身在其位久了,自然而然形成的。
某些猜测,已经在心中逐渐坚定。
“说出你的目的吧,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楚帆吧。”
她的话让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你只说对了一半,不只是楚帆还有你!”
“我?”安雅反笑一声:“我既没钱又没势,更不可能得罪你们这些大人物,我以为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哪有那个能力让你们大费周章的抓我。”
“是啊,这个问题我也很伤脑筋,你既没钱又没势,充其量只有一点儿姿色,哪来的魅力让他这么神魂颠倒。”
他!?
男人的话间渗着一丝无可奈何,是基本可以忽略的那种,他的眼神望向门口的某一点,像是在回忆,语气低低的,却充斥着他固有的威慑:“我的要求很简单,你放弃楚帆。”
呵,又是一个让她放弃楚帆的,她就想不通了,所有人让她放弃楚帆都有其直接的理由,现在连个陌生人都要拆散他们,这实在太可笑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
“他会死!”男人的耐心似乎没有那么足了,嘴上笑意未减,但说出的话却凌厉的让她脚底生寒,真正儿,他的气势让她打心眼儿里感到害怕!
“你应该很清楚,有你在我手上,他一定会乖乖自投罗网,而且想从我手中带你走,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安雅当然知道,不会那么简单。
眼前的男人,不似上一回的绑架事件,全是恐怖的罪犯,有理有据,能以正当的理由杀无赦。
但眼下,光看这男人光明正大的在大街上掳人,甚至将她关进着左邻右舍都隔着的民房里,她绝对相信他不是太自信,而是他有那个能力和权势足以压制下去所有不法行为。
甚至有可能,连楚帆都无法抗衡的权势!
静默在弥漫,安雅的唇线被拉的紧绷,半晌,她扯动唇角:“如果我答应,你不会伤害楚帆?”
她可记得很清楚,他说他的目的是她和楚帆!
男人扬起眉梢,笑了:“我会考虑,前提是你愿意牺牲!”
“我要怎么做?”
“晚点会有人带你去的,记住,你的举动关乎楚帆的性命,不要试图抗拒或逃出去,你一出大门儿,我敢保证你立马就会变成马蜂窝,如果质疑我的话,你大可以试试!”
安雅不会试,因为她绝对相信。
男人离开后,她静静的坐在房内,傍晚时分,进来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妇女,她的态度算是好的,给她送来晚饭,还有一身干净的连身裙,饭菜不算很丰盛,却都是可口的家常小菜,妇女除了劝她多吃些,照顾好身体之类的话,别的一概不提,安雅知道,这里的人都受过专业的训练,是不可能从他们口中套出什么的。
瞅着窗口从昏暗逐渐变黑,夜晚降临了,真正的困难该要来了。
她望着床上那一身湖蓝的衣裙,触手上去,手感非常好,价格应该不便宜吧,被虞舒楠从医院里拽出来,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医院的蓝白条纹病号服。
沉默了一会儿,安雅站起身,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那身漂亮的衣裙,衣服出奇的合身,贴在皮肤上,软软的,有种冰凉的舒爽感。
现在的境遇,加上这副模样,让她恍然想起古代后宫准备进贡给皇帝宠幸的妃子,想起白日里的对话,安雅下意识的拢了拢胸口凉薄的衣料。
男人口中的他会是谁?还有在男人提及那个‘他’时,脸上闪过的莫名神色似乎是伤感?
摇了摇头,或许她眼花了,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伤感,他该比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更让人胆寒,就像古代后宫斗争中,杀人于无形的幕后黑手,不用自个动手,弹指浅笑间,就能将人灰飞烟灭。
正胡思乱想着,房门被推了开来,这会儿,进来的是一个瘦高的女人,有些年纪了,但姿色还不错,脸上化着淡妆,头发盘成髻拢到脑后,身穿一套开叉的酒红旗袍裙,有些像八十年代的上海滩舞厅的妈妈,举止投手间,还真存有几分那时代的风韵味儿。
安雅有些讶异,这个年代,穿旗袍的女人已经少之又少了。
“童小姐,请跟我来!”
安雅没有迟疑,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