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有多幸运,才能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救起。
衷瑢回看自己的过往,要论印象最深刻的场景,除了夜市里邂逅一生所爱时满城的灯火璀璨,就是在她危难时刻,从歌楼角落里传来的那一声呼喊。
虽然她不知道那是谁,但就是他现身的一瞬间,像是跌落高台却在最后关头稳稳着陆一般安心。
众看客抬头往上望去,发,纷纷私语猜测起这人来历。
出价五倍的男人也是上的了朝堂的大官,见是同僚,还算客气地请他下来:“云长天云副将?怎么你也有兴趣来逛场子了?要不要到楼下来我们慢慢商量?”
与他一道来的洛忠此时才看清楚楼下是什么品衔的大官,往云长天方向压着声音劝道:“这人不好惹,你还是让让步算了。”
但这男人因着自己心中所思所想才会千金一掷,不惜成为整场焦点或更可能是往后京城流言里的主角。
待他来到大官面前,拱手作揖道:“云某不自量力,但确实出于喜爱。。”他还没讲完,却听闻帘幕后柔弱的月娘尽显刚强的话语:“月娘今生绝不侍奉云长天,云副将请回吧。”
她如此决绝,在场的看客又是绕到了另一场迷雾里。不过今天真是值了,不光赏尽美人风采,还能见识生平难逢的好戏。
这转折来得太突然,云长天与大官爷都有些懵了,有看客多事,在座上挑拨起来:“月娘何出此言?该不会是论官阶高低作的论断吧?”
云长天也望向她不语,期待她有个明确的答复。
月娘私心苦笑这阵势今天是躲不过去了,正想将自己身份与被悔婚的难堪事一并讲出来,让云长天也感受一下尴尬,没想到何音在统场催促下快马加鞭从应酬场上赶了过来。
大官爷见是老板来了,气哄哄地指责了与他争抢的那个男人一通,并让何音下决定,让月娘跟自己回去。
何老板努力平静他的情绪,客气地邀请这出戏的男主角女主角一起往安静的客房里去。
众人见看头没了,台上也换成一般姿色的歌姬,兴致一下落了一半,散了一部分又回天井去喝酒玩乐。
大厅里安静不少,厢房中气氛还是有点糟糕,两男人坐在一桌迟迟不见月娘露面,大官爷当即就拍手叫来歌楼的活计让他赶紧去催何老板。
云长天倒是不急,但见他端坐凳上,专注品着香茗,神态自若,风度可是真当潇洒。
官爷原本心浮气躁,看他看久了居然有点平静下来,忍不住凑过身去打听道:“我说云副尉,你跟那个小娘子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云长天自得一笑化解这暧昧的揣测,不紧不慢地回道:“不见得她所认识的云长天就是我。”
虽然这么说,可还是打消不了官爷的好奇,仍听他喋喋不休地骚扰道:“家里的九娘可还好?上几天碰到她爹,也就是你老丈人,听他唠叨起女儿的婚事可见他满面悔恨。我说云副将你和九娘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不是说你们青梅竹马的吗?早年成亲那会,这满城老百姓有多羡慕你们这对神仙眷侣。。”他说着说着就笑起来,似有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面对这种挑衅,云长天却仍是淡然笑意挂在嘴角,轻轻用杯盖抚着滚水茶叶。他也不反击,只是承应他说的那些,又补充道:“过两天我刚好去看望岳父,这些话我会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他老人家听,他看得清楚些,势必能帮我回答。”
官爷一听,这哪行,九娘他爹德高望重,朝上说一不二,连皇帝都敬他三分。要是自己这些嘲弄之语传入他的耳中,自己也要成人家的笑柄。
他正告饶之际,何音正好过来,拱手赔礼道:“得罪两位了,月娘太刚烈始终不肯跟我过来。”
官爷面对云长天败下阵来,自觉没脱身的借口,正好人不来了,赶紧好言两句带着人灰溜溜地逃了出去。
房中只剩他们两人面对着面。
云长天迟迟不肯离开,不是非要见月娘一面,他只想知道为何从未谋面的娘子对他的态度有如仇人一般憎恶。
何老板笑着叹口气,回道:“女人的心思猜几遍变几遍,云副将宽宏,还是早些忘却了好。”
这种套路的说辞摆明了是来掩饰缘由不想让他看真切的,云长天知自己再在这里纠缠肯定毫无结果,于是便也叫上洛忠一道回去了。
他是回去了,但是云家大少爷为歌女一掷千金的fēng_liú事在京城里迅速传开,一时间云家上下都开始议论起来,看来这云长天早先是深藏不露,也难怪跟他走得最近的洛忠也是个好生。
那天从歌楼出来云长天径直就回了房,晚饭也不吃,沾到榻沿就只顾倒下,望着房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发呆。
天还亮的时候,他就在回想月娘弹的琴,一遍又一遍。等到天暗,眼前一片黝黑,盯的时间长了,竟也能在漫无尽头的黑里看到深处飘来的一丛灯火。
他又想起那首花灯谣,当初只以为孩童们口中唱唱,就跟童言无忌般没有意义,哪知今日远在千里,也能任凭一首小调唤起他深埋心底的qingyu。
只可惜她已是他人之妻,终究一个照面花尽了一世的缘分。
躺在榻上昏昏沉沉的很不好受,云长天终于想起来昨天早上嘉言往他屋子里塞了一封信,约他昨晚到她院里见面。
董嘉言这是铁了心要跟着自己一辈子了。想起这点,他就很不好受,年轻时候与九娘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