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深人静,又是慕亦这番难舍的离别之言,衷瑢对自己即将嫁人这事突感抗拒起來,慕亦看出她的紧张,微微笑道:“你不要怕,云家就算是虎狼穴,自己行得正走得稳,别人又能耐你何,”
“我,,只是忽然想到,我对云长天这人,,其实不是很了解,,,”衷瑢心中生出一阵陌生和恐惧,毕竟净姨还不知道这事,她让梁又梦和何音先瞒着深居在城外的她们,
“谁不是从陌生到相识,你真的不用紧张,不要受任何人影响,更不要遇到什么事就慌了手脚,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她似乎刻意在提醒什么,衷瑢听出來好像慕亦的意思是云家很危险,
但是慕亦忠告最多提两遍,第三遍就是真心的好言祝福:“有情人难得,自己好好把握,也许一不小心,还真的能甜甜蜜蜜地把一辈子过了,”
她把该说的都说了,看着外面的夜色浓厚,只得起身相别,走前想起自己的婚期也临近,嘱咐道:“燕归园差不多该竣工了,我们这两天也把婚期定了下來,放到明年开春,二月左右,到时候你和你那位一起來吧,”
衷瑢听说同是喜事临门,又是见着光影里一向彪悍冷漠的德爷轮廓变得柔软起來,心底里一阵暖意,大家都有归宿了,好似以后各安天涯就能万事无忧岁月无愁,
慕亦离开星汉阁,正渡着鹊桥,那头有一盏灯摇摇晃晃地靠近,是何音打着灯笼在等她,
她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何音抬手抚着她的面庞,柔声回道:“我懂得你对衷瑢很在意,那天你在外面偷听我和梁又梦说话我也知道,”
她撇撇嘴,自己的行踪居然被发现了,
他笑着牵起她的手一起往住处走,唠叨起來:“半夜不睡觉特意跑过去劝她不要嫁云家是吧,你这么关心她,这小娘子未必知道,何苦让她让自己烦恼,”
慕亦心事一重重,垂下头,身子一靠就双手揽紧了他的腰,粘着他有意拖慢他的脚步,
她和着自己的担忧说道:“我也沒说不让她嫁给云长天,只是总觉得梁又梦会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出來,”
何音嫌她心眼太多,不如看开一些,人各有命,是福是祸都是天注定,任谁都避不开,
慕亦挠着他的腰间不服道:“我才不信命这玩意,”
他怕痒,干脆交接了灯笼,揽过她的腰就把她抱了起來,慕亦笑着单手攀上他的肩,打趣道:“郎君这是作甚,难不成是要强抢了奴家做夫人,”
他低头就是一记热吻,紧接着低语道:“今晚就是要让你彻底相信命这玩意,”
说完坏笑起來,慕亦直捶他肩头一阵娇羞,两人走在幽幽的夜里,灯影明灭,
天上的星星如果会说话该有多好,此时的云长天在百里外的自家农庄里望着银河入神,
哪里是鹊桥,月娘,,不,是衷瑢,现在睡了沒有,会不会在梦里一直守在鹊桥头上等他回來,
昨晚做了个梦,他都不好意思提起來,一个大男人在梦里哭了整夜,早上起來鬓边一片湿糊,
梦里有什么呀,他看到月娘要与自己同舟渡江,可是她先上去了,自己却來不及登船,任凭她飘摇到了迅速涨起的洪水里,从此消失不见,
他后來乘上一艘大船,到处搜寻,终于在一座桥上见到她,那时的衷瑢人好憔悴,套着白色的薄衫,在冷风里瑟瑟发抖,
衷瑢看到他,就只是远远地笑,不理会他的呼喊,不來寻求他的帮助,
他千方百计登上了那座桥,衷瑢说这就是当初他们第一次分别时候的那座鹊桥,可是现在它却要塌了,
说完,果真在他和衷瑢之间裂开了一道断痕,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娘子绝望地转身,化身一只孤雁往天际飞走了,
醒來时,东方还是一片鱼肚白,他想起梦里鸿雁远去时那一声长鸣,顿时心里空空荡荡,
云长天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她,抱着她吻着她诉说自己难舍难别的爱意,他曾经也尝过失去挚爱的滋味,当时那一种恨至今都还记得清楚,人家都说生离好过死别,但是于他而言,阴阳相隔哪里有渐渐守着一颗还能跳动的心冷却來得痛苦难言,
只怪当时年幼吧,他与九娘是彻底地回不去了,
所以他怕,他真的很怕好不容易遇到的衷瑢,还会从他手里轻轻地飞走,头也不回地飞往无边无际的孤独天空,
云长天每天尽可能地占着自己休息的时间核对手边一卷卷账目,夜灯里帮忙的小厮都瘫在地上睡着了,他还不知疲倦地工作着,
只为早点回去见到衷瑢而已,
但是转眼就熬到了十月底,等他尽心尽力地履行完所有的任务回京城那天,刚好下起了大雪,
马车停在一座挺繁华的城里,他在客栈前下车时见到对面就是驿站,想到许久沒有给衷瑢写信了,便转了方向到那里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托信差捎到京城,
驿站值班的小官看到他的鱼符立刻就让手下骑了马先行送去,随后请云长天到里屋一坐,
那当官的知他官位,奉承道:“原來是云副将,失敬失敬,云副将今日怎么有空亲自來这小地方,”
他心情挺好,回答得也仔细,就把自己的婚事也一并说了,只当让大家高兴高兴,
那当官的听着觉得挺讨喜,接着阿谀他:“云副将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神采奕奕不说,这身上也透着一股神仙气,不知这准夫人是哪户将相侯爵家的娘子,如此幸运今生能被副将眷顾了,”
这话问得云长天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小官看他脸色渐渐暗淡下去,知自己似乎问错了事情,忙告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