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给她端了杯新娘回门要喝的茶,往她脸上一瞧,不屑地哼笑道:“怎么了,见到我们两把老骨头不开心啦,”
一旁的梁又梦替她解围,说道:“陈婆你也别再刺激她,刚让人偷了三十贯钱走呢,”
听闻她丢了三十贯,陈婆和净姨齐刷刷地盯了她的眼睛,沒见她一惯的活泼神色,随她一起心疼起來,
净姨问了前因后果,又听她说这钱是问何音借的,稍微松口气,叹道:“我还以为你丢了他们云家的钱,既然是从何音那边借的,那也不急,我替你去慢慢还,”
陈婆听得净姨这一年來对这孩子是越來越好,早前她们还为了十贯钱闹得天翻地覆,但想起自己私吞了衷瑢还來的钱,这时也不好再多舌,以免让两人都记起來曾经还发生过这事,
像是除了她自己,谁都忘了先前发生过什么事,
晚一些的时候,陈婆服侍净姨睡下,她犹犹豫豫的模样让榻上的净姨很在意,让她有话直说,
自两娘子走后,她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终于还是决定把那十贯钱的事说出來,本做好挨骂的准备,哪知她听了只叹口气,重又躺下与她说道:“我说你跟我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跟她们过不去,当时衷瑢因为我,一个人跑到京城的时候,我就在懊悔了,为了那么点钱,让她背井离乡地去漂泊,真当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不好,
虽然有时候是气啊,她怎么能那么不懂事,可是事到如今我还能怎么说怎么做,只要她活得安稳就好,平平安安地把这一生过完,我死也瞑目了,”
陈婆在一旁,赶紧承诺会把钱还她,让净姨给拦住,让她也快点休息去,
她回了房,找出那个小包裹,里面的钱分文沒动,很多时候她也就像现在这般打开一个角來瞅瞅,因着一时贪念起來的愧疚让她碰都碰不得,
第二日便是新的一年了,街上坊间四处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衷瑢起了个大早到门口等着上朝回來的云长天,在阴霾的天里,家门口弥漫氤氲的炮仗烟里,还有随处可见的喜庆大红里,她的夫君骑了骏马,悠闲自在地望着堵在前边路上的俏娘子,
她也换了新的衣裳,一身白间在腰上缠了一根大红的腰带,内衬也有层红色,隐隐约约地贴在外罩底下,相当的好看,
云长天跳下马,让家人牵了走,自己则握起她的手一同往家中散步去,
昨天衷瑢回书房时,见自己留下的那张乐谱让人给填满了,她弹了一遍,有梦境里听到的那种感觉,
今日得空问他,他也承认得爽快,引得自己娘子意外的崇拜,
衷瑢原先只道他会点羌笛,现在一问才晓得了原來自己夫君还是个弹奏好手,古琴他会弹,西域传來的琵琶他也会,让他说起來只是小时候跟着他娘玩玩的,也沒多少水平,
衷瑢凑到他身上想要拜师学艺,让他一口回绝,她说道:“你不知道,我最近都写不出什么好的曲子來,之前还欠着何音一笔钱,这回我不是空闲在家吗,女红我又不会,就想着编点曲子來抵债,”
“你欠他钱我帮你还,多少,”他伸过一只手揽住她的腰,
说起多少钱,衷瑢想到那三十贯便记起这件怪事,说道:“你帮我去向一个家丁问问,他把我前几天给梁又梦的钱送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