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用过姬蔻蔻所给的药后,她脸上的脓包已经退了,但仍留下大片青青紫紫的疤痕,极为狰狞,她到了山下市集,众人见她面容丑陋,衣衫破损,更有鞭痕隐隐露出,纷纷侧目。颜暄彷徨四顾,看到前面一家店铺名为异兽堂,心下了然。想必这里就是饲养灵兽的铺子了。
她的目光久久停在上面,神色极为犹豫。那异兽堂的掌柜此时正倚在门口,约有四五十岁的样子,那人原本百无聊赖四处张望,突然看到颜暄,见她目光一直盯着自家牌匾,心中已有一番计较。他眼中流露出算计的光芒,笑呵呵上前,一边打量颜暄,一边问道:“姑娘,你是来我这里做工的吗?”
颜暄听到却突然跳到一边,如避蛇蝎,她一边拼命摇头一边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来做工的。”那掌柜听到却啧了一声道:“每日损失的精血也不多,我给你五枚赤灵币,并保你无性命之忧,姑娘,这样轻松来钱快的活计可不多啊!”颜暄却是连连摇头,到后来已是慌不择路的跑了。那掌柜望着她的背影呵呵冷笑,心道等你无路可走,最后不还是要来找我?他心里思索着到时候一定要把工钱再压低一些,商人重利,同情心对他才值几个钱,何况是做这种生意的。
颜暄一路奔跑,大街上的人都被她惊的四处躲避,她一直跑一直跑,好像身后有魔鬼追着她一样,又好像要逃出命运的手掌,直到后来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而跑,她已是泪流满面。
两个坐在墙角茶棚的路人正在聊天,其中一个青衣男子指着从身边飞奔过去的颜暄说道:“看着像是疯子,长得真是丑陋。”
另外一个身穿湖色短褐的男子也点点头:“可不是么,不过太好看了也不是个好事情,你听说过无念门的姬蔻蔻没?那桃花债,啧啧,真是数都数不过来,单说大易剑派的大弟子楚醉,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都为了她数次求娶,更别提……”他这边正说,却见青衣男子一脸惊异的盯着某处。
短褐男子也就狐疑看看了过去。只见是百草阁里出来了一名男子,身后跟着两个童子。
那男子眉目清华,神色淡然,一头灰白的长发只竖了一根织锦发带,穿了一身雪白的儒衫,却在这盛夏系了雪狐毛的斗篷。他容颜算不上十分出色,至少没有楚醉俊朗,但是气质却格外出尘,即使头发灰白也不觉得沧老,只让人不禁生出些自惭形秽的感慨。他身后的两名童子面容精致,十分好看,但在他的映照下,就显得不那么打眼了。
那短褐男子此刻也有些惊疑不定,他断断续续道:“这……这不是‘生死不问,问拾雪’的傅拾雪?”
青衣男子听闻,面上也是惊骇莫名,他接道:“瞧这容貌和装扮,想来不会有错了。其实他这个名号也有一段出处的衍变,不知你可听说过。”
短褐男子道:“风源大陆但凡常在外走动的,谁不知道傅拾雪的大名?据说天底下没有他医不好的病,没有他救不活的人!说起他‘生死不问,问拾雪’的名号,我也是听人说,当年现任机巧阁主裴隐还是个小子的时候,遭人暗算生了一场大病,这病遍寻名医皆治不好,上任老阁主带了三百枚紫灵币去北曲山求傅拾雪看病,傅拾雪却闭门不见,那老阁主也是疼子心切,竟抱着五岁的裴隐在山门外守了三天三夜,待傅拾雪出门那日正直大雪,他却不问病人,只望了望天叹了一声‘白雪何辜受此尘垢’。”
那青衣男子听到此处接道:“没料到躺在老阁主怀里奄奄一息的裴隐听闻竟然笑了一声‘子非雪安知雪志?’傅拾雪奇道‘雪有何志?’你猜那裴隐怎么说?”
“汝不知我亦不知,万里河山知。”短褐男子已笑着接道。
青衣男子哈哈一笑,道:“然后傅拾雪竟然破例给他看了病,并且分文未取,从此就落下这么一个‘生死不问,问时雪’的名号,说他看到病人不关心病情,却感慨此间风雪。后来传的多了,就变成了,‘生死不问,问拾雪’了,意指是生是死,全凭傅拾雪拿捏,可见他医术高明,真是难以想象!”
短褐男子听到也不住点头,他又道:“不过那可是三百枚紫灵币啊,啧啧,放眼整个大陆,哪个门派也没有这等手笔了!”
青衣男子叹道:“傅拾雪性情古怪,神出鬼没,据说每年去寻医的人不下上百,但能得他瞧上一眼的却不过二三人而已。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如此传说中的人物。”两人这边闲话不提,那边傅拾雪身后的童子却在窃窃私语。其中一名童子指着刚疯跑过去的颜暄,对另外一名童子狡黠道:“你猜猜这人长什么样?”
另外一名童子似是不屑,一边摇头晃脑一边道:“《骨姿考据》里讲,‘见其骨知其肉,视其韵知其神’这女子身量纤长,行动协美,体态比例颇有一番法则,我想应该是位美人。”
没想到之前那名童子听到却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刚没看到这女子的容貌,那可是我见过最丑的,苏木,怎么样,这回你猜错了吧?”那苏木不服,道:“我又没看到,你大可以胡诌。”
两人正闹,却听傅拾雪淡淡道:“苏叶说的不错,那名女子确实容貌丑陋。”这下叫苏木的童子目瞪口呆了,他喃喃道:“可是这女子确实符合《骨姿考据》里的美人法则,傅先生您也说过那本书还算有些道理的。”
傅拾雪听闻却盯着颜暄远去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