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珏看了一圈,没有发现黛玉的身影。宝玉见他已经松开了诊脉的手,忙上前问道:“不知侯爷诊治之后怎么说?”
玉珏收回探看的视线,转脸道:“我已经心中有数,回去会尽快开出方子交到贵府里来。”
“不是现在就开么?”宝玉奇怪。
宝玉不知里面内情,但是贾赦知道,生怕他这句无礼的话会惹恼这个好容易请来的小神医,他连忙道:“宝玉退下,侯爷既然说回去开方子,那咱们静候着便是,还会差了不成?”
贾母笑道:“沈御医的方子很管用,现在倒是劳烦侯爷费心了。他小孩子的话,侯爷别放在心上。侯爷若得空,看在我这老婆子几分薄面上,救老婆子一命,贾府上下自当感激不尽。”
宝玉自知妄言,别贾赦说了一句,便退到一边诺诺的不再说话。
玉珏自然没有生气,只道:“老封君放心,玉珏既说了,便一定能办到,只给我三天时间。”
贾母笑着一连说了几个好。
黛玉在里面几次想出去,但都被湘云拉住了。“太太在呢,没的要惹她话根,那个小侯爷不是很厉害么,姐姐在这里听见也就放心罢。”
宝琴也说同样的话。黛玉无奈,心想:只得留待下次再见到之后,再谢他。
且说王夫人听见玉珏的话后,便觉脑袋翁翁作响。她只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老家伙归西,可半路不仅杀出来沈煜,现在连神医的弟子都来了。她想不明白这老不死的到底是走了什么好运?
眼见老东西就要得救,王夫人便觉一切的计划都要成了泡影。等了那么久,她又怎会甘心!
待玉珏走后,王夫人便决定要赶快想办法,不然她便要功亏一篑了。
第二日,众人照旧陪在贾母处,不知怎么就说起,贾母偏疼黛玉宝玉这话。
探春笑道:“糊涂人多,那里较量得许多?我说倒不如小户人家,虽然寒素一点,但是人家依旧过的欢天喜地,大家快乐。我们这样人家,人都看着我们不知千金万金、何等快乐,殊不知这里说不出来的烦难和利害!”
黛玉笑赞她说的有理。
宝玉道:“谁都像三妹妹心事多?我们这样的人家就别听那些俗语、想那些俗事,管安富尊荣才是,比不得我们,没这清福,应该混闹的。”
尤氏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是一心无挂的,只知道和姊妹们玩笑,饿了吃,困了睡,再过几年,不过是这样,一点后事也不虑。将来可有出息么?”
宝玉笑道:“我能够和姊妹们过一日,是一日,死了就完了,什么后事不后事。”
李纨等都笑道:“这又是胡说了。就算你是个没出息的,终老都在这里,难道她们姐们都不出门?怨不得都说你空长了个好面皮,真真是个傻东西。”
宝玉却笑道:“人事难定,谁死谁活?倘若我在今日明日死了,也算是随心一辈子了。”
众人不等她说完,便嗔道:“越发胡说了!咱们都别和他说话才好。要和他说话,不是呆话,就是疯话。”
湘云玩笑道:“二哥哥,你别这么说,等这里姐姐们果然都出了门,横竖有人还是与你作伴的,你也不寂寞。”
李纨尤氏都笑道:“姑娘也别说呆话。难道有哪个姐儿是不出门子的吗?”
湘云听了也不说话,只拿一双眼睛瞟向宝钗那边。宝钗见众人视线陡然间转到自己这边来,身子便是一僵,不过面上任然笑得温和平静。
大家一时想起‘金玉良缘’来,本想打趣一回,但都知她是个稳重的好人,便也就放过她了。
当下已起更时分,大家各自归房。
这边鸳鸯从凤姐处一径回来,刚至园门前,只见角门虚掩,犹未上闩。此时园内已经无人来往,只有班儿房子里灯光掩映,微月半天。
鸳鸯自己又不曾有伴,也不曾提灯,独自一个,脚步又轻,所以该班的人皆不理会。偏要小解,鸳鸯便下了甬路,找微草处方便行事。
待行至一块湘山石后大桂树底下来,刚转至石边,只听一阵衣衫响,吓了她一惊不小。
鸳鸯定睛看时,只见是两个人在那里,想是见她来了,便想往树丛石后藏躲。但偏她眼尖,趁着半明的月色,就看见一个穿红袄儿、梳头、高大丰壮的身材,细细的辨认之后,发现此人竟是迎春房里的大丫头司棋。
鸳鸯一开始只当她和别的女孩子也在此方便,见自己来了,就故意藏躲,要吓她玩的,所以便笑着叫道:“司棋!你不快出来,若吓着我,我就喊起来,把当贼拿了。这么大丫头,也没个黑天白日,只是玩不够。”
当然这本是鸳鸯戏语,意欲哄她出来。谁知司棋却贼人胆虚,只当鸳鸯已看见她做的事了,生恐她真的叫喊出来,使众人都知晓,那更不好了。
况且素日鸳鸯又和自己亲厚,不比别人。于是司棋便从树后跑出来,一把拉住鸳鸯,双膝跪下,只说:“好姐姐!千万别嚷!”
她这一举动倒让鸳鸯愣住了,待醒过神来忙拉她起来,问道:“这是怎么说?”
司棋低头不言语,但却浑身乱颤。鸳鸯越发不解。等她再瞧了一瞧,又有一个人影,恍惚看着像是个小厮,心下便猜着了**分。不过自己反羞的心跳耳热,更多的却是害怕。
因定了一会心神才忙悄俏的问她:“那是谁?”
司棋又跪下道:“是我姑舅哥哥。”鸳鸯啐了一口,却羞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