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下来的夜,冷风紧紧贴着身体吹过,丫鬟手里的灯笼随着夜风摇摆不定。
凤姐并不能将王夫人脸上的表情看的分明,但她不难从那语气之中猜测出。让人心凉不是寒风,而是其上的阴沉。
她能怎么说?
环小子若是在小时候兴许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毕竟他与宝玉相处的很不和气。但是如今这孩子其它的不说,单单是在为人处事上,已经看不出当年的影子了。出格的事定不会做的。
再者晴雯,她今天是对太太不友善,但实在是人之常情,谁让她受到那样的待遇!而且就算是对熟悉,今儿个在此,她却没有走动,一直与她们在一起,又怎么会动那通灵宝玉?
最后说起黛玉,凤姐更觉得好笑,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大家还能不知道?万不会与宝玉开这样的玩笑的。
犹豫了半天,凤姐笑道:“太太若是不放心,那我现在就把环兄弟和兰小子都喊来问问;还有晴雯她人已经回去侯爵府里,咱们也不好上门问询。不如明日托人去悄悄的找她,看见了自然是好的,若是没见到玉,少不得再想办法。至于林妹妹,等回来,我过去一问,见没见谁动过那玉,到时便明来了。”
王夫人对凤姐的回答,稍稍的有些满意,便道:“现在就去叫环小子来,看他怎么说?”
凤姐点头,随后叫丰儿去喊。
不多时,丰儿同着贾环来到。王夫人坐在上面,宝玉站在旁边。而探春与李纨、凤姐在另外一边,脸色很不好看。
贾环其实半道上,已经听丰儿说了大概,此时见到这样的阵仗也不吃惊。
众人假意装出没事的样子,叫人沏了茶,搁在里间屋里。然后故意搭讪走开。
凤姐没有亲自开口,反而是平儿笑着向贾环道:“你二哥哥的玉丢了,你瞧见了没有?”
素日里平儿对贾环还是很不错的,因而见平儿这样问,也没有冷眼相向。
但心里还是很不爽,任谁被当成贼来质问,都不会愉快。
看向上面的人,贾环冷声说道:“这里丢了东西,怎么来质疑我,我是犯过案的贼么?”
王夫人面上含笑:“并不是质疑你,而是今儿个来里赏花的,当家都询问过了,却都说没见到。想到你与兰小子都在,又在此有过走动,少不得要问问你们发现什么情况没有?”
她话刚落,贾兰便被几个婆子领进来了,李纨脸色不由的也变了变。但却没有说什么。
贾兰还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只见他祖母的脸上不见一丝亲和,又见他娘沉着脸站在一旁,心里便有些突突的。
凤姐对平儿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叫她退下。自己走到贾兰以及贾环跟前。
“叫来你们叔侄两个,不为别事,只问你们看到宝玉的通灵宝玉没有?环兄弟别生气,依你的做派,自然不会同你兄弟开这样的玩笑。”
顿了一下,又道:“只是情况你也见了,这院里急成这样,始终是一点头绪没有。在场的大家除了晴雯和不在的林妹妹,都是如此问过了,这才把你们请来,如果真是见到有谁拿去,我们找出来,也就不必闹到老祖宗那里,扰的她老人家跟着不安稳。”
兰儿听了,很老实的摇了摇头:“今儿个在二叔这里,我都跟三叔坐于一处,没有看见二叔的宝玉,也没有见是谁碰过。”
贾环看向凤姐:“就像兰儿说的,今天没见二哥哥佩戴,我们便没看过,更没有进屋来瞧。要说是谁偷了,更是一点也不知的。”
这叔侄两个都这么说,那还有何错儿?凤姐本来就是装模作样问问,至此也不再自讨没趣。
笑了笑,凤姐说道:“那样就好,太太和我也没别的意思,问过也就罢了,你们俩叔侄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贾环与凤姐是无仇无怨,相反,因凤姐时常帮衬,这些贾环都有记在心里。
“姐姐的话,我自然相信,不过就怕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
袭人素日里一直觉得贾环与她们宝玉不和,心里除了怀疑晴雯,和王夫人想的一样,贾环的嫌疑也小不了。
见凤姐敷衍了事,又瞧贾环冷眼对着上面的王夫人,便上前一步陪笑道:“不是这么说。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当时在场的都要问问,寻找线索。或怕三爷要拿了去吓我们这些丫头,所以白问问瞧见了没有,好叫他们找。”
贾环听了袭人的话,眼神幽冷,哼道:“他的玉在他身上,看见没看见该问他。况你们都捧着他,更是恨不得把那件通灵的宝玉供起来。现在丢了东西就来问我,当我贾环是什么人?”
坐在上面的王夫人,示意袭人先退下,凤姐的马虎眼打的,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老好人都想做,可又怎么能顺利的将玉找出来?
倒是袭人的做法,很得她的心。
宝玉一直忍着没吭声,听闻贾环的话,便开口道:“你们也不用把一个个的当贼来审问,这玉莫名其妙的没了。兴许就是给老天收回去了。见我贾宝玉享的福报太多,全当给个提醒。”
“你胡说什么?混账东西,别人为你急成一团,你倒是先说了晦气话。若是再说仔细我打你的嘴儿。”
王夫人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显然是被宝玉的话给气急了。
袭人等也吓住了,宝玉说的没有厘头,但是不知为何?众人只觉心头一阵沉重。
“太太消消气,宝兄弟是不该胡言,这原都是找不到急的。”凤姐